清晨5:30，尖锐的哨声刺破松园7栋的宁静。周叙渊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色还是一片昏暗。陈昊然从上铺一个鲤鱼打挺摔了下来，郑海涛的眼镜在慌乱中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只有路深白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迷彩服的最后一颗扣子。
“卧槽！这才几点！”陈昊然揉着屁股哀嚎，”老六教官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周叙渊利落地套上作训服，布料摩擦过昨天涂过药膏的手臂，已经没什么酸痛感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冰凉贴——林灵玖昨天托苏晓晓送来的一整盒，包装上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周兄，快看群！”郑海涛突然举着手机喊道。
302寝室群里，陈昊然转发了一条校园墙动态：#军训第二天实时播报# 配图是”老六”教官站在操场中央叉腰的剪影，配文：”小兔崽子们，今天爸爸带你们玩点刺激的”
“完了完了，今天要死。”陈昊然面如死灰。
五分钟后，四个男生冲下楼时，朝着军训的场地狂奔。陈昊然冲在最前面，周叙渊紧随其后，然后便是路深白，而平时不怎么锻炼的郑海涛自然而然的就被甩在了最后面。他们发现整个松园已经炸开了锅。新生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人穿反了裤子，有人忘戴帽子，还有个倒霉蛋只穿了一只鞋。大家都格外的狼狈。
操场上，”老六”教官背着手踱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嘿”的笑着。晨光中，他黝黑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迷彩服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迟到的，五十个俯卧撑起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开始”他吼了一嗓子，声音在操场上空回荡。
周叙渊他们刚好卡着点冲进队伍，纷纷都有些惊魂未定:还好跑得快，不然他们也要受到惩罚了。站定时，周叙渊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艺术系方队瞟。林灵玖已经站在队列里了，迷彩帽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但她的站姿比昨天挺拔多了，看来沈雅的药茶确实有效。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晨跑五公里只是开胃小菜。周叙渊调整着呼吸节奏，听着身后郑海涛像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啊！我不行啦，要死了”之类的话。路过艺术学院方队时，他放慢脚步，恰好听见林灵玖轻微的咳嗽声。
她的脸色比昨天还差，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颧骨处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但她的眼神却出奇地坚定，抿着嘴一步一步往前跑，像个不服输的小战士。
“看什么看！加速！”老六教官的吼声从后方传来。
上午的训练是军体拳。周叙渊学得很快，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得到了教官难得的点头。休息间隙，他看见林灵玖在偷偷模仿他的动作，但手脚协调性明显有问题，差点把自己绊倒。
“笨蛋……”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微微上扬。
“第三排那个！笑什么笑！”老六教官的死亡点名再次降临，”过来给大家示范！”
周叙渊只好认命地出列，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套标准军体拳。收势时，他听见艺术系方队传来小小的掌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不错，表现很好”教官难得表扬，”下午你当排头兵。”
中午吃饭时，陈昊然已经瘫成了烂泥：”兄弟们……我不行了……这老六绝对是个人机……人类哪有这种体力……”
郑海涛推了推眼镜：”根据运动力学计算，照这个训练强度，我们存活概率不超过30%。”
“……”陈昊然被他这句话给整无语了，”你真是哪哪都不忘分析一下呀。”
路深白默默递给大家一个小瓷瓶：”舒筋活络膏，对身体的恢复有很大帮助”
周叙渊拧开盖子，闻到一股和林灵玖给的药膏相似的味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个…和艺术学院沈雅配的…”
“同源。”路深白简短回答，”她家长辈与我师父有交情。”很显然，路深白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下午的训练果然如预料般残酷。太阳最毒的时候，老六教官让大家练站军姿。汗水顺着周叙渊的眉骨滑落，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他的后背已经湿透，迷彩服紧贴在身上。
艺术学院的方队就在他们右侧。周叙渊用余光看到林灵玖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却还死死咬着牙坚持。突然，她的膝盖一软——
周叙渊几乎是下意识地跨出一步，但有人比他更快。沈雅一把扶住了林灵玖，而叶蓁已经举手报告：”教官！有人中暑！”
老六教官皱眉走过来，摸了摸林灵玖的额头，脸色一变：”这么烫？送医务室！赶紧！”
沈雅和叶蓁搀着林灵玖往医务室走。经过周叙渊身边时，林灵玖虚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只受伤的小鹿，让他胸口一阵发紧。
“看什么看！继续训练！”教官的吼声打断了这一刻。
剩下的训练周叙渊心不在焉。军体拳打错方向，正步踢得乱七八糟，连最拿手的俯卧撑都少做了五个。陈昊然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周兄，你被夺舍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你的魂被你女朋友勾走了？”
周叙渊这次居然难得的没有反驳他，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感到烦躁，他想去帮助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陈昊然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上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要就去追，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是男人就跟上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到:”放心吧，“老六”教官这边交给我来应付了，我帮你打掩护，你就放心的去吧，干就完了，加油，奥利给！。”说完还挥了挥拳头，看上去有点儿中二的感觉。
“你……谢谢。”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化作了这两个字。
“放心吧，事情暴露之后肯定第一个把你卖了”陈昊然嘿嘿的笑着。
闻言，周叙渊不禁翻了个白眼，朝他竖起了中指:”放心，我快去快回。”说完便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的溜下了医务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