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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的岩石紧贴着后背,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拉扯着肋下那个血肉模糊的创口,火辣辣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林辰的神经。右肩胛骨碎裂的钝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让整条右臂都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垂在身侧。鲜血,混合着冷汗和污垢,浸透了他破烂的单衣,沿着冰冷的岩石蜿蜒流淌,在身下汇聚成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然而,身体上撕裂般的剧痛,却远不及此刻精神层面承受的万分之一!

强行吞噬疤脸执事的土属性星力,如同将滚烫的岩浆灌入新生的、脆弱的万象星脉!狂暴、厚重、带着撕裂特性的异种能量,在他体内那条暗金色的星河脉络中左冲右突,疯狂肆虐!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撕裂,每一次星力的流转都伴随着令人发狂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那股源自吞噬本能的、冰冷粘稠的饥饿感并未消失,反而在剧痛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暴,如同被唤醒的饕餮凶兽,在他灵魂深处疯狂咆哮,催促着他去吞噬更多!去毁灭眼前的一切!

林辰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体内两股力量的疯狂撕扯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他只能用那柄沾满自己鲜血的短刀死死撑住地面,才勉强维持着半跪的姿态,没有彻底倒下。额头上青筋暴突,冷汗混合着血水不断滚落,模糊了视线。暗金色的瞳孔深处,那疯狂旋转的星云漩涡时而扩张,时而收缩,映射着意识深处激烈无比的拉锯战——属于“林辰”的意志,正在与星脉的吞噬本能和剧痛带来的疯狂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对面,赵虎握紧了那柄狭长的腰刀。刀锋上,疤脸执事的断臂残血正缓缓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砸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他脸上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此刻已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疯狂的杀意所取代。他看着林辰那副人不人鬼不鬼、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惨烈模样,尤其是那双时而清明、时而彻底被暗金暴戾吞噬的诡异瞳孔,心中最后一丝轻视早已荡然无存。

这小杂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能吞噬星力、模仿战技、以伤换命、悍不畏死的怪物!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葬星崖底!否则,必成大患!

“小杂种…能把我赵虎逼到这一步…你够狠!”赵虎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冷的杀意,“可惜…到此为止了!”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腰刀,刀身斜指林辰,刀柄末端那个扭曲的蚀日徽记,仿佛感应到他攀升到极致的杀意,骤然亮起一丝更加浓郁、更加邪异的乌光!一股远超之前的、属于星脉境三重巅峰的强悍星力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体内疯狂凝聚、压缩!刀锋之上,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带着阴冷腐蚀气息的黑色气流开始缭绕、吞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蚀月斩!”赵虎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坚硬的山岩瞬间龟裂!整个人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林辰暴射而来!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他手中的腰刀高高扬起,刀锋上凝聚的黑色气流瞬间暴涨,化作一道丈许长的、扭曲咆哮的黑色月牙!月牙边缘散发着撕裂灵魂般的锋锐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被腐蚀声响!这是他的最强杀招!融合了蚀日盟秘术的绝杀一击!务求一击必杀,将这怪物彻底斩灭!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扭曲咆哮的黑色月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在林辰急速放大的瞳孔中占据了全部视野!凌厉的刀风尚未及体,那阴冷腐蚀的气息已经刺激得他皮肤阵阵刺痛,仿佛要被融化!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重伤的身体和体内肆虐的异种星力,让林辰连像刚才那样以伤换命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办?!

就在这思维几乎被冻结的绝境!

“吼——!”

一声源自万象星脉最深处的、混合着剧痛、暴戾和极致饥饿的咆哮,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太古凶兽,猛地从林辰灵魂深处炸响!那被强行压制的吞噬本能,在感知到那黑色月牙中蕴含的、精纯而邪异的阴冷能量时,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林辰苦苦维持的最后一丝清明!

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属于“林辰”的挣扎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冰冷无情的暗金漩涡!如同两轮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型黑洞!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最原始的、对能量的贪婪和毁灭欲望!

面对那足以将他斩成两段的恐怖黑色月牙,林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将肋下那柄支撑身体的短刀狠狠掷向赵虎的面门!同时,他那唯一还能动的左手,五指箕张,带着一股不顾一切、仿佛要抓碎虚空的狠劲,悍然朝着那劈斩而来的黑色月牙中心…狠狠抓去!

“找死!”赵虎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喜色!这小杂种终于彻底疯了!竟敢徒手接他的蚀月斩?找死也要有个限度!他刀势不变,去势更急!仿佛已经看到林辰的手臂连同身体被黑色月牙瞬间绞碎的画面!

然而,下一瞬!

异变陡生!

就在林辰布满鲜血、骨节发白的左手即将触碰到那阴冷锋锐的黑色月牙边缘的刹那!

他胸口正中心,那枚暗金色的星辰碎片印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内敛的暗金,而是瞬间转化为一种粘稠、妖异、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红!一股浩瀚、古老、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御意志的恐怖波动,如同沉睡的星河之主苏醒,轰然从印记中爆发出来!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嗡鸣瞬间压过了刀锋的厉啸!

林辰那抓向黑色月牙的左手,在暗红光芒的包裹下,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力量!五指指尖,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实质般吞吐缭绕!那足以撕裂精钢、腐蚀灵魂的黑色月牙,在接触到这暗红能量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剧烈地扭曲、溃散起来!仿佛冰雪遇到了炽阳!

赵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的蚀月斩仿佛斩入了一片粘稠无比、能消融万物的暗红泥沼!凝聚的黑色星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瓦解、被吞噬!刀锋上传来的反噬之力让他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

“不——!!”赵虎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他疯狂催动体内的星力,试图挣脱这诡异的吞噬泥沼!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林辰的左手,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易地穿过了溃散的黑色月牙,五指成爪,带着暗红光芒,快如闪电般,狠狠抓在了赵虎握刀的右手手腕之上!

“咔嚓!”腕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呃啊——!”赵虎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毁灭性剥离感的恐怖吸力,瞬间从被抓的手腕处爆发!这吸力比之前吞噬疤脸时强大了何止十倍!如同无数根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经脉、血肉、乃至灵魂深处!

他苦修多年的、带着阴冷腐蚀特性的星力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流,不受控制地沿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林辰的左手!不仅如此!赵虎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生命力,甚至…那柄腰刀刀柄末端蚀日徽记中蕴含的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诡异乌光,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疯狂撕扯,一同被那恐怖的吸力吞噬、剥离!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赵虎淹没!力量在飞速流逝!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正在被活生生地抽干一切!

“怪…怪物…放…放开…”赵虎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求。他试图挣扎,但身体却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眼前这个双目暗金、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少年疯狂吞噬!

林辰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涌入的一切!赵虎精纯的星力本源,带着阴冷腐蚀的特性,汇入万象星脉,虽然依旧带来灼烧和刺痛,却被胸口印记散发的暗红光芒强行镇压、同化!那丝精纯的诡异乌光,则被星脉深处的漩涡疯狂撕扯、分解,化作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冰凉刺骨的能量流,融入星脉最深处,让那旋转的星云漩涡似乎凝实了一丝。而涌入的气血和生命力,则如同甘霖,迅速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肋下和肩胛的剧痛在飞速减轻,枯竭的体力在迅速恢复!

这吞噬带来的力量感和恢复感,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让林辰眼中那暗金色的漩涡旋转得更加疯狂、更加冰冷!吞噬!毁灭!更多!他需要更多!

“呃…呃…”赵虎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神彻底涣散,身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只剩下手腕还被林辰如同铁钳般死死抓着。他原本精壮的身躯如同被风干的腊肉,迅速干瘪下去,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

终于,当最后一丝微弱的气血和星力被彻底抽干,林辰胸口的暗红光芒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他眼中的暗金漩涡也骤然停止了旋转,那吞噬一切的冰冷暴戾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噗通!”

赵虎那彻底失去所有生机的干瘪尸体,如同破麻袋般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那张曾经嚣张跋扈的脸上,只剩下凝固的、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林辰猛地松开了手,如同被烫到一般。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着冰冷的祭坛基座,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饱胀与空虚的怪异感觉。他看着地上赵虎那如同风干了数十年的恐怖尸体,又低头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左手,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喉头!

“呕…”他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刚才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感觉,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灵魂深处。那力量…强大、诡异、充满了诱惑…却也冰冷、残忍、如同深渊!这…就是万象星脉的真正力量?

就在这时!

嗡!

腰间那块一直沉寂的青铜星盘,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这一次,震颤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渴望!盘心深处那片残缺的星图疯狂闪烁,投射出一道凝练的暗银色光束,直直射向赵虎尸体腰间…那柄跌落在地的腰刀!

刀柄末端,那个扭曲的蚀日徽记,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乌光!

在星盘光束的照射下,那点乌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徽记中脱离出来,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乌黑流光,瞬间被星盘光束捕捉、吞噬!

“锵!”

一声清脆的、如同玉磬敲响的鸣音从星盘中传出!

盘心深处那片残缺的星图,在吞噬了这道乌黑流光后,其中一片极其微小的区域,那些原本断裂、模糊的银色星轨线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连贯起来!虽然整体依旧残缺,但这一小块区域,却仿佛被瞬间补全、点亮!星图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浩瀚深邃,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玄奥!

林辰惊愕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星盘…在吞噬那蚀日徽记的力量?它需要这个?

然而,这变化仅仅持续了一瞬!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再次从星盘内部传出!

刚刚亮起一丝光芒的残缺星图瞬间黯淡下去。星盘剧烈震颤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盘体表面甚至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微的、新的裂痕!它直直地从林辰腰间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光芒彻底内敛,变得如同凡铁。

洞窟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辰粗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林辰靠着祭坛,缓缓滑坐在地。巨大的疲惫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吞噬带来的短暂力量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空虚和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他看了一眼地上赵虎的干尸,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昏死过去的断臂执事,最后目光落在那块静静躺在地上的、似乎又黯淡了几分的青铜星盘上。

结束了…吗?

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将星盘捡起。

突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洞窟入口的通道方向传来!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是赵虎的人!他们的脚步声绝不会如此从容!

林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那黑暗的通道入口!

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个裹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缓缓出现在通道入口的火把光芒边缘。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布满风霜刻痕、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截干枯如同老树皮般的脖颈。正是那个在回春堂出现、又在林家小院外暗中出手的神秘斗篷人!

他停下脚步,并未踏入洞窟深处,只是静静地站在入口的光影交界处。一股冰冷、死寂、如同万年寒潭般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让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斗篷人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洞窟内惨烈的景象——赵虎的干尸、昏死的断臂执事、碎裂的祭坛岩石、满地的血迹…最后,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视线,如同两柄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瘫坐在祭坛旁、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林辰身上。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冰冷的漠然。

一丝极其细微、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语,顺着冰冷的空气,若有若无地飘入林辰的耳中:

“…钥匙…容器…倒是…比预想的…坚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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