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床帏昏暗,陆羡蝉殷红的唇瓣急促张合,云鬓散乱凝着汗珠,双眼渐渐没了焦距。
谢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她。
她像是盛极将落的花,脆弱又颓靡。
“你不帮我,我不死也会……会很难受。”
潮 热的喘 息喷薄在他脸上,柔婉的嗓音勾起不属于她的媚。
她想活,好好活着。
“作数。”谢翎闭了闭眼,低声回答。
话音一落,得到首肯的陆羡蝉握住自己鬓发上的金簪,轻轻一扯,漆黑长发如瀑般泼洒枕上。
她扯住谢翎腰间那根系带,低低道:“你想好了?”
谢翎面色有些僵硬,冷冷道:“我说话算话。”
“多谢……”
伴随着低哑嗓音一起落下的,还有谢翎的衣带。
“你轻点儿……”
罗帐低垂摇曳,映出一双人影。
闻言,陆羡蝉尴尬地收手,“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只见,她手中金簪刺入谢翎的手腕,血慢慢渗透出来。犹豫一下,她覆唇,将血珠抿入口中。
不多时,体内升起一股寒意。
李三的药,绝不会比相思蛊更猛烈。只要她想办法牵动阴蛊,阴寒流窜,恰好抵消她体内的躁动炙热。
身体渐渐恢复,陆羡蝉脱力地倒下去。
腕上温 软之意一触即离,随即她面色神奇般地好转起来。
谢翎坐起,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床边案几,眸中暗色翻涌:“为什么我的血会对你有用?”
到底是年纪轻轻登了高位的人,即使没有记忆,无形中,也颇具压迫。
无数念头飞逝,陆羡蝉很快就想到:“之前给你吃了我的碧血丹心,你才能脱离危险。我猜想你身体可能还有药效,所以试了一下。”
这一番话,天衣无缝。
厢房里一片寂静。
外面也安静。
谢翎站直身子:“该走了。”
陆羡蝉摆摆手,无力地说:“我再缓缓……啊!”
话音未落,谢翎已经握着她的后领,将她提溜起来:“再不走要被发现了。”
寻不到人的家丁们已经散去,走廊尽头是一扇打开的窗,黄昏天色映出街道蒙蒙景象。谢翎双足一顿,停在那里。
陆羡蝉:“等等,你不会要——”你还记得自己的武功吗?
没说完,谢翎已经背着她,腾空跃下,轻飘飘落于杏花楼的后巷。
身形刚稳,他倏地单膝跪在地上,闷哼一声。
陆羡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下一刻就见着他胸前渗出些血丝来。
倒是忘了,他的伤还没好全。
“这边离素怀堂不远,我们过去处理一下。”
她声线莫名有些紧绷,指了指巷口西边的方向。
一到素怀堂,陆羡蝉就自觉地绕到后堂去。
作为乐阳城最有名的医馆,素怀堂的规模不算大,堂前一排药柜和药炉,后堂则摆了一张竹椅和两张小榻,以竹帘隔开空间。
苏令仪拿个药的功夫,就看到陆羡蝉躺在自己专属的竹椅上,假寐不语。
“别装了。”苏大夫不冷不热 地说:“你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可是我感觉自己好虚弱,还是得躺躺。”陆羡蝉说完,发现苏令仪盯着她起伏的胸口,连忙一把捂住,大惊失色:“苏大夫,你在看什么?”
苏令仪幽幽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陆羡蝉。”
陆羡蝉:“你脸盲症又犯了?”
“碧血丹心这种东西你都舍得给人吃?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苏令仪冷笑:“我左思右想,你八成是又被骗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
“?”
“才三天,药效还未完全消失。我只要剜出他的心头血做引子,就能做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碧血丹心。”
“?”
陆羡蝉本是昏昏沉沉靠着,闻言一个弹跳起步,几步到后院。
药香萦绕间,谢翎双目紧闭,脸色惨淡,显然是昏迷过去的症状。
地上翻了个空药碗,药渍深 入地砖,陆羡蝉一看便知不妙,也不知道谢翎喝了多少。
“您这是医馆还是毒坊啊?我让你给他治伤,你怎么给我治成这样了?”
苏令仪沉默一会:“其实比起做大夫,我更喜欢制毒。”
说着,不知他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既然来都来了。”
侧身拦在床前,陆羡蝉怒了:“你把他弄死了,我去哪再找个人解蛊?”
“是他?”
“是他。”
苏令仪把了会谢翎的脉,唏嘘不已:“这么小的概率也能让你遇上。”
陆羡蝉却退了一步:“苏大夫,你说话的时候,先把你的刀收起来行不行。”
苏令仪从善如流地将匕首扔一边去,想了想:“虽说阴阳相遇就是干柴烈火。但他体质特殊,几乎不会发作,所以还是你主动一点比较好。”
“我主动?”陆羡蝉心里一跳:“……有没有体面点的方法?”
苏令仪沉吟一会,转身去前堂拿了个小瓶子。
“里面有颗七情丹,你瞅准时机给他喂下。”
陆羡蝉将信将疑:“嗯?”
“它可以驱动阳蛊,这样就不需要你主动了。”
陆羡蝉崩溃了:“我要的不是这种体面!这跟采阴补阳有什么区别?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给我两包春 药。”
“春 药”二字一落,床榻上的身形一动。
陆羡蝉侧目望去时,只见谢翎翻了个身,仍旧是昏迷着。
苏令仪不解:“春 药我倒是有很多,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她有些心虚地将苏令仪拉出门:“你这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苏令仪纳闷:“只是七情丹可以融化蛊虫,让他服下后,再喂你两滴血,阴阳相抵而已。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