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剑镇的空气里飘着血腥味。
沈浪蹲在寒潭边，用新打磨的断剑削着一根玄水鳄骨。水纹钢磨出的剑尖泛着冷光，削起坚硬的鳄骨竟像切豆腐，他故意把骨屑往潭水里撒，引得几条小鱼蹦跶着躲开。
“还有半天。”他低头看了眼水面倒映出的自己——脸上添了道新疤，是昨晚鳄蛋妖力反噬时被碎石划的，伤口愈合处隐隐有淡红色的纹路在蠕动，像条小蛇。这是《万劫噬妖诀》的痕迹，老剑痞说，每多一道纹，暴击的力道就强一分。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浪没回头就知道是苏沐月。除了她，没人会在清晨的寒潭边踩出那么轻的步子，像踏在碎冰上。
“凌云霄带了个金丹长老。”她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天剑仙宗的‘流云剑阵’，据说能困杀元婴修士。”
沈浪削骨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你倒是消息灵通。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当诱饵，引玄水鳄王出来？”
苏沐月站在他身后三丈远的地方，白衣沾了点晨露，手里的冷月剑斜指地面，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冰线，刚好落在沈浪的后颈上。
“我只是不想破剑镇被夷为平地。”她淡淡道，“你的命，暂时还有点用。”
沈浪猛地转身，手里的鳄骨往她脸上扔去：“那不如搭个伙？你用你的剑阵破阵，我用我的断剑捅菊花，分工明确。”
苏沐月侧身避开，鳄骨“噗通”掉进寒潭。她的目光落在沈浪手里的断剑上——剑尖比昨天锋利了数倍，水纹钢的纹路在剑身上流转，透着股阴狠的气息。
“水纹钢？”她挑眉，“倒是会找东西。”
“那是。”沈浪得意地挥了挥剑，“捅穿玄水鳄的鳞甲都省力，何况是天剑仙宗那些花架子的护心镜？”
正说着，破剑镇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弟子的喝骂和百姓的哭喊声。沈浪脸色一沉，把断剑别回腰间：“来了。”
苏沐月没动，只是握紧了冷月剑：“他们在镇口设了阵，想逼你出去。”
“够蠢的。”沈浪嗤笑，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寒潭深处跑，“跟我来！”
苏沐月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掌心触到他粗糙的皮肤，带着寒潭水的凉意和淡淡的血腥味。她想挣开，却听见沈浪压低声音说：“寒潭边的淤泥能吸剑气，他们的流云剑阵在这儿没用。”
她的动作顿了顿，任由他拽着跑。沈浪的手心很烫，像揣着块火炭，与他身上的寒气形成诡异的对比。
两人躲在寒潭中央的巨石后，沈浪扒开石缝往外看——凌云霄果然带了二十多个弟子，为首的是个青袍老者，颔下三缕长须，手里握着柄流云剑，剑气在他周身盘旋，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光罩。
“沈浪！滚出来受死！”凌云霄站在潭边，白衣在晨光里格外刺眼，“缩在泥里当王八吗？”
青袍老者捋着胡须，声音带着灵力传遍寒潭：“区区炼体境野修，也敢伤我天剑仙宗弟子？今日便让你知道，正统剑修的手段！”
说着，他抬手一挥，二十多名弟子立刻结成剑阵，淡青色的剑气交织成网，朝着寒潭中央压来，水面被剑气割出一道道白痕。
“来了。”沈浪眼神一凛，突然把苏沐月往巨石后推了推，“你帮我冻住他们的脚，剩下的交给我。”
苏沐月皱眉：“你想硬闯？”
“不然呢？”沈浪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跟他们讲章法？”
他没等苏沐月回应，突然从巨石后窜出去，像条泥鳅似的在潭水里滑出老远，同时抓起一把淤泥往剑阵里扔。
“雕虫小技！”青袍老者冷哼，剑气网瞬间收紧，眼看就要把沈浪罩在里面。
就在这时，一道冰线突然从巨石后射出，贴着水面掠过，“唰”地冻住了最前排三名弟子的脚踝！那些弟子猝不及防，被冻在原地，剑阵顿时露出个缺口。
“好机会！”沈浪借着这个空档，猛地提速，脚下的肌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是踩着水面冲了过去——这是肉转突破后的新本事，能在水面借力滑行。
他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阵眼的青袍老者。
“放肆！”老者怒喝，流云剑直刺沈浪心口，剑气凌厉，带着破空的锐响。
沈浪却不闪不避，故意让剑尖刺穿自己的左肩——这是他早就盘算好的，左肩的伤口还没愈合，正好能借着剧痛激发《万劫噬妖诀》的剑纹。
“嗤啦！”
剑尖入肉的瞬间，他左肩上的剑纹突然亮起，淡红色的纹路像活了过来，疯狂吸收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同时，他右手的断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反挑，水纹钢打磨的剑尖精准地捅向老者的手腕！
“啊！”
老者没想到他如此狠辣，急忙收剑，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流云剑“哐当”掉在地上。
沈浪得势不饶人，左手死死抓住老者的胳膊，借着肉转的爆发力，猛地将他往寒潭深处拖：“老东西，陪我洗个冰水澡！”
老者又惊又怒，想运转灵力挣脱，却发现寒潭的淤泥正顺着伤口往经脉里钻，灵力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凌云霄！救我！”他嘶吼道。
凌云霄见状，挥剑就想冲过来，却被苏沐月拦住。她的冷月剑划出一道冰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的对手是我。”
“贱人！”凌云霄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白衣女子竟也是个硬茬，冷月剑的寒气让他的剑气都有些凝滞。
寒潭里，沈浪已经把青袍老者拖进了深水区。那老者不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着，沈浪趁机用断剑抵住他的咽喉，笑眯眯地说：“老东西，你的金丹，好像比玄水鳄的内丹值钱？”
老者瞳孔骤缩，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浪一剑刺穿了咽喉。临死前，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栽在一个炼体境野修手里。
解决了老者，沈浪转身看向岸上——苏沐月正与凌云霄缠斗，她的冷月七式快如闪电，每一剑都逼得凌云霄连连后退，只是脸上的寒霜越来越重，显然不想恋战。
“冰山脸，我来帮你！”沈浪大喊着，抓起青袍老者的尸体就往凌云霄身上扔。
凌云霄被尸体绊了一下，苏沐月抓住机会，一剑削断了他的发髻：“滚。”
凌云霄又惊又怕，看着水里杀气腾腾的沈浪，又看了看眼前冷若冰霜的苏沐月，终于咬了咬牙，带着剩下的弟子狼狈地跑了。
寒潭边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浪和苏沐月，还有那具漂浮在水面的尸体。
沈浪爬上岸，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得像个偷鸡成功的狐狸：“怎么样？我的肉转还行吧？”
苏沐月没理他，转身就走，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丢下一个小玉瓶：“上好药，别死了。”
沈浪捡起玉瓶，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道：“喂！下次打架，还搭伙不？”
苏沐月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也没回答。
沈浪打开玉瓶，里面是膏状的药，散着清冽的香气，比上次那瓶还好。他往伤口上抹了点，顿时觉得清凉止痛，舒服得叹了口气。
老剑痞不知何时出现在巨石上，看着他手里的玉瓶，嘿嘿直笑：“臭小子，走桃花运了？”
沈浪挑眉：“死老头，你懂个屁。这叫战略合作伙伴。”
他望着凌云霄逃走的方向，摸了摸左肩的剑纹——那里又多了一道淡红的纹路，隐隐发烫。
“流云剑阵？”他冷笑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断剑，“下次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寒潭的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着他眼里的狠劲，像藏着一头即将苏醒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