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宋棠是被头痛炸醒的。
她皱着眉睁开眼，视线模糊得像蒙了层毛玻璃。身下的床单触感熟悉又陌生——这是她的家，但空气中飘着一丝雪松香。
“唰！”她猛地坐起身，又因眩晕栽回枕头里。
记忆碎片开始攻击她：
她挂在周聿深脖子上说“你好香”。
她坐在他腿上数“第一次酒店，第二次车库，今晚第三次……”
她好像…还咬了他解到第三颗的衬衫纽扣？
“！！！”
她颤抖着掀开被子。身上套着件宽大的黑色T恤，领口歪斜露出半边肩膀，下摆刚盖住。布料上印着褪色的乐队logo，明显是件男装。
“啊啊啊——！！！”
房门被”砰”地撞开，苏梓淼叼着牙刷冲进来：”宋小棠你鬼叫什么…”泡沫喷了半墙。
“你怎么在这？！”宋棠揪紧被单指节发白，”这衣服…”
“我不在这谁给你换衣服？”苏梓淼翻个白眼，”昨晚你吐得跟喷泉似的，你师姐把你运回来时都快凌晨三点了。”她突然眯起眼，”你以为是谁给你换的？”
宋棠耳尖瞬间充血。
“那这男装…”
“哦，本来要送陈禹的。”苏梓淼扯了扯T恤下摆，”那渣男劈腿了，你昨天臭死了，这玩意正好废物利用。”她突然凑近，”你刚才是不是幻想成你那个年上精英…”
“没有！”宋棠跳起来就要往浴室冲。
“哎等等！”苏梓淼一把拽住她，”我家老佛爷召见，我得回趟家。”她往玄关跑时回头喊：”蜂蜜水在微波炉，解酒药在茶几上。”
浴室门被重重摔上。
冷水扑到脸上时，宋棠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叮叮叮——”
茶几上的手机疯狂震动。宋棠哆嗦着点开师门群，黑框眼镜师兄发了段视频：
【标题】《论如何让洁癖大佬当保姆》
画面里，她吐了周聿深一身，周聿深脱下脏外套后，她非说鞋带被他踩松了。
最尴尬的是周聿深单膝跪地给她系鞋带，醉醺醺的她突然摸他头发说：”领导，你好像一只大狗狗。”
群里消息爆炸：
「师妹勇啊！老周上次被咖啡溅到袖扣都直接扔了整套西装」
「这眼神我死了！老周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宋棠正要把手机扔出去，一条私聊消息弹出：
周：看相册，密码你生日。
她指尖发抖地输入”020307″，加密相册解锁的瞬间，她差点把手机扔进洗手池。
照片里，她整个人挂在周聿深身上，嘴唇离他喉结不到三厘米，她揪着他衣领，他扶着她腰。最要命的是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像要把人生吞。
最新消息紧接着跳出来：
周：现在清醒了？我们谈谈。
她咬着嘴唇犹豫半天，最后只敢小心翼翼地打字：【要不…发消息说？】发完觉得太生硬，又赶紧补了个卖萌的颜文字：(｡･ω･｡)
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停下，反复三次。
手机终于一震。
周：做我女朋友？
宋棠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做我女朋友？」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像一把火，烧得她指尖发麻。
她该回什么？
领导，我昨夜喝醉了？
可视频里她靠在他怀里、揪着他领子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能搪塞过去的。
周老师，我开玩笑的？
但照片里她盯着他的眼神，连她自己看了都耳根发烫，那根本不是玩笑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下：
「……您认真的？」
发完就后悔了。——这是什么蠢问题？！
可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
周：开门。
宋棠猛地抬头，看向公寓大门。
——他在外面？！
她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手忙脚乱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宽大的男款T恤。领口歪斜，下摆堪堪遮住大腿，简直像……事后清晨。
“……”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指尖搭上门把时，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门开了。
周聿深站在门外，西装笔挺，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连袖扣都泛着冷光。
和照片里那个被她扯乱衬衫、喉结滚动的男人判若两人。
可他的眼神没变。
他没戴眼镜，目光毫无遮挡，从她乱糟糟的头发，到她光裸的脚趾，再到T恤下摆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大腿……最后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酒醒了？”他问，嗓音低沉。
“……嗯。”她声音发虚。
“记得昨晚做了什么？”
“……记得一点。”
“记得多少？”
“……”她张了张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喉结上，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牙印。
她的杰作。
周聿深顺着她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看来记得关键部分。”
宋棠耳根烧得更厉害了。
“那个……”她攥紧门把手，试图转移话题，“您怎么来了？”
“来听答案。”他单手插兜，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我的问题，你还没回。”
——做我女朋友？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宋棠垂下眼，心跳声在耳边鼓噪。
“领导……”她声音很轻，“我们……差距太大了。”
“哪方面？”
“年龄、身份、阅历……”她抿了抿唇，“您是大领导，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小职员，我们……”
“宋棠。”他打断她，嗓音沉而稳，“这些是我该考虑的事。”
她抬眼看他。
“你只需要回答我——”他向前一步，气息逼近，“喜不喜欢我？”
“……”
“有没有感觉？”
“……”
“想不想试试？”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逼得她无处可逃。
宋棠指尖蜷缩，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喉咙。
——喜欢吗？
喜欢。
——有感觉吗？
有。
——想试试吗？
……想。
可她害怕。怕一时冲动，怕流言蜚语，怕自己只是一时被他身上的光环迷惑……
“我……”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他，“……可以试试，但不能公开。”
周聿深挑眉：“地下情？”
“不是！”她急忙否认，“就是……先不告诉别人，包括家人朋友。”
她需要时间确认。确认自己的心意，也确认这段关系能不能走下去。
周聿深看着她，目光深而静。
几秒后，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蹭过她耳垂：“好。”
她一怔。
“按你的节奏来。”他收回手，嗓音低缓，“但有个条件。”
“……什么？”
“试用期不能单方面终止。”他眸光微闪，“要分手，得当面谈。”
宋棠耳尖一热：“……哦。”
“晚上我来接你。”他转身前，忽然又补了一句，“穿你自己的衣服。”
“……”
门关上后，宋棠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真的……”她把滚烫的额头抵在膝盖上，”和周聿深谈恋爱了？”
那个在市政会议上让全场屏息的男人，那个让企业大佬们战战兢兢的周副市，现在居然成了她的……男朋友？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周：袖扣落你那儿了。
周：下次见面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