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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离的发丝扫过殷烬颈侧时,他忽然屏住了呼吸。

冷香混着酒香漫过来,像骨医庐后山雪后初晴的风,却裹着淬毒的尖刺 —— 她指尖还按在他手背上,细腻的皮肤贴着他粗糙的掌心,竟让焚心蛊的灼痛都淡了几分。

“苏珩是你母亲的关门弟子。” 殷烬的声音低哑,目光落在她抿紧的唇上,那里还沾着方才抿酒时的水光,“柳楼主当年最疼他,连‘换血术’的残卷都给了他抄录。”

夜离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他的皮肉。母亲的名字从这疯王嘴里滚出来,带着种诡异的熟稔,让她心脏像被毒藤缠住般发紧。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毒典,最后一页用朱砂画着半朵曼陀罗 —— 那是骨医庐叛徒的标记,花瓣数恰好与苏珩拜师的年份吻合。

“他为什么背叛?” 她追问时,声音发颤,尾音却淬着冰。

殷烬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掐红的指尖掰开,指腹摩挲着她的指缝 —— 那里还沾着牵机藤的汁液,带着微苦的涩味。“因为你。” 他的动作带着莫名的纵容,“你三岁那年中了‘离魂散’,只有玄药司的‘换血术’能解。柳楼主宁死不肯求助玄药司,苏珩就去找了我母亲 —— 当时的皇后,用骨医庐秘典换了换血的机会。”

溶洞里的人脂灯 “噼啪” 爆了个灯花,幽绿的光在两人脸上晃出明明灭灭的影。夜离的手指原是冰的,被他握在掌心焐了片刻,竟慢慢暖了过来。她想起毒典夹层里的那页残纸,母亲的字迹被泪渍晕得模糊:“换血需以命抵命,同心蛊为引,施术者折寿十年”。

“所以骨医庐的火,是他们放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雾,怕一出口就碎了。

“是,也不是。” 殷烬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扔在桌上,“密道图。剩下的,用别的东西换。”

夜离展开图纸时,指腹划过朱砂标注的 “玄药司地牢”—— 那里画着个血色符号,与骨医庐禁地的图腾一模一样。她抬头时,正撞上殷烬眼底的狡黠,像猫逗弄爪子下的鼠,却不知自己尾巴尖已悄悄翘了起来。

“用什么换?”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 “万毒阵” 三个字上敲了敲,那是母亲在毒典里反复标注 “禁术” 的字眼。

殷烬没回答,反倒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倒了两杯酒。暗红色的酒液泛着杏仁香,是 “牵机引” 的甜腥。他推过一杯,自己先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笑意,下一秒,抑制不住的笑声便从喉咙里冲出来:“笑面散…… 你倒是懂我喜欢什么。”

夜离看着他笑到弯腰,玄甲上的血痕被汗水晕成暗红的云,狼狈里偏生带着种该死的性感。他眼角那道浅疤是早年打仗留下的,此刻被笑意撑开,倒添了几分活气。她忽然端起自己那杯饮尽,酒液滑过喉咙时,尝到一丝不属于毒的暖意 —— 像那年母亲在药炉边给她烤的蜜饯,甜得藏着苦。

“苏珩的软肋,是他养在城外的外室。” 殷烬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他睫毛上沾着的血珠滴落在她唇上,腥甜混着酒香漫开来。夜离能数清他眉骨处的细小疤痕,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龙涎香 —— 还有她自己发间的冷香。

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酒的烈、血的腥,撬开她牙关时,她听见自己的银毒针 “叮” 地掉在石地上,滚到桌底不见了。

这不是个温柔的吻。他的唇齿带着压迫感,像在宣告某种所有权,舌尖扫过她的上颚,卷走残留的酒液。夜离起初是懵的,随即涌上被冒犯的怒意 —— 她是骨医庐的少主,是能让玄药司闻风丧胆的毒医,何时受过这种胁迫?齿间猛地用力,狠狠咬在他的唇上。

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殷烬闷哼一声,却没退开,反而吻得更凶,像是要将这疼痛连同彼此的气息一并吞噬。他左肋的伤口被牵扯得更厉害,黑血浸透了玄甲,顺着衣襟滴落在她白裙上,绽成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 像极了骨医庐后山那株 “血曼陀罗”,美得不近人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两人都在粗喘。他的唇破了,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淌,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野火。

“疯子。” 夜离的声音发哑,唇上还沾着他的血,抬手要去摸袖中的毒针,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彼此彼此。” 殷烬低笑,指腹擦过她被吻得发红的唇,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一颤,“现在,你欠我一个吻。或者,用苏珩外室的地址来换?”

夜离猛地抽回手,指尖因用力泛白。她看着他唇上的血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裙上的血花,忽然想起母亲毒典里的那句话:“毒与情,皆能蚀骨,唯同心者可解”。

“地址。” 她生硬地开口,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已悄悄泛红。

殷烬却不急着说,反而转身踢了踢铁笼里那具开始僵硬的尸体:“他知道的,比苏珩的外室有用多了。万毒阵的核心在玄药司地牢,用九十九个处子的心头血喂养,再过三个月,就能启动了。”

夜离的瞳孔骤然收缩。万毒阵,母亲在毒典里画了整整三页的禁忌符号,说此阵 “能以百里为毒域,生灵无存”。苏珩竟然敢重炼此阵?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警惕地看着他,像只被触碰了逆鳞的小兽,“我们非亲非故……”

“因为我们是同类。” 殷烬打断她,走到石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没加料的酒,“你恨苏珩,我也想除了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夜离冷冷道,却不由自主地走到石桌对面坐下,“我只需要盟友,有共同的利益,随时可以散伙。”

殷烬笑了,将一杯没加料的酒推给她:“可以。但盟友之间,总得有点信任。比如,你先把我体内的蚀骨蛊解了。”

夜离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男人或许没那么讨厌。她从药囊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扔给他:“用温水送服,半个时辰后蛊虫会随着血液排出。”

殷烬接住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甚至没问她有没有下毒。他的信任来得猝不及防,让夜离有些措手不及 —— 就像那年母亲毫无防备地收留苏珩,说 “医者之心,应信人先信己”。

溶洞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人脂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毒沼偶尔传来的冒泡声。夜离端起那杯没加料的酒,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竟带着一丝暖意。

“你母亲……”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当年为什么要帮苏珩?”

殷烬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被搅浑的墨:“我母亲和你母亲,曾经是手帕交。她欠柳楼主一条命。”

夜离愣住了。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段过往。

“当年我母亲难产,是柳楼主用‘换命蛊’救了她,自己却折了十年阳寿。” 殷烬的声音低沉,像从记忆深处捞出来的,“所以苏珩找上门时,她无法拒绝。”

原来如此。夜离心里五味杂陈,那些被仇恨蒙蔽的角落,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光。

就在这时,殷烬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焚心蛊发作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不肯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夜离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竟莫名地揪紧了 —— 像看到当年骨医庐被烧时,母亲把她推出火海的瞬间。

她从药囊里掏出另一瓶药丸,递给他:“这是‘镇蛊丸’,能暂时压制焚心蛊的发作。”

殷烬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像在确认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是盟友。” 夜离别开视线,语气有些生硬,“你死了,谁给我提供玄药司的情报?”

殷烬笑了,接过药丸吞下。药效很快发作,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多谢。” 他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真诚。

夜离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溶洞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图上的朱砂开始变得清晰,夜离知道,该离开了。

“我要走了。” 她站起身,将密道图收好,“玄药司的密道,我会去探一探。”

殷烬也站起身,目光落在她的白裙上:“你的裙子……”

夜离低头看了看,那些血花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洗不掉就换一件。”

殷烬突然走上前,脱下自己的玄色披风,披在她的肩上。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外面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小心苏珩的人。”

夜离愣住了,感受着肩上的温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抬头看着殷烬,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狠戾,只有一丝淡淡的关切 —— 像那年雪夜,母亲给她披上的狐裘,暖得让人想依赖。

“谢谢。” 她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两个字。

殷烬笑了,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早点回来。我还有很多关于苏珩的秘密,等着你用酒来换。”

夜离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她转身快步向溶洞外走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玄色的披风在她身后飘动,像一只展翅的黑蝶。

殷烬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毒沼的尽头,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这个骨医庐的小疯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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