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就这样……感受着你。”
萧寒川那沙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像一滴滚烫的岩浆,滴入顾清歌那早已波涛汹涌的心湖,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她的手,还被他温热的大手覆着,牢牢地按在他那结实而又平坦的小腹上。
这个姿势……
实在是太暧昧,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顾清歌的脸,“唰”的一下,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让她的思维,陷入了一片甜蜜而又混乱的浆糊之中。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他的手,却像一把铁钳,看似虚弱,却根本不容她挣脱。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暧-昧,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任由他,用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眸子,灼灼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那眼神,太烫了。
烫得,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融化了。
“清歌……”
他又一次,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不再仅仅是温柔,还多了一丝丝的……压抑与渴望。
“你知不知道……”他看着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刚才,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轰——!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岩浆。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一场威力巨大的火山爆发!
顾清歌的脑子,彻底地,停止了运转。
她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失血而显得无比苍白、却也因此更添了几分破碎感的俊脸,心脏,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他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当时在想,”萧寒川没有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蛊惑力,继续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你对我笑了,再也看不见你为了几两银子而眼睛发亮的财迷样了,再也……再也听不见你叫我‘寒七’了。”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深情。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我怕。”他轻轻地说道,这两个字,从他这个杀伐果断、睥睨天下的镇北王口中说出,竟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脆弱,“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为你讨回公道。我怕我死了,你一个人,又要像以前那样,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漂泊。”
“所以……”他的手,微微收紧,将她的小手,更紧地按在自己的腹部,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我不能死。”
“为了你,我也必须,活下来。”
最后的几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又重逾千斤,狠狠地,砸进了顾清歌的心里。
顾清歌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再次从她眼眶中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害怕与绝望。
而是因为……感动。
是一种,被人放在心尖上,视若珍宝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是那么的深,那么的真。
他不是在玩弄暧昧,也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在用他的生命,向她表白。
“你这个……大傻瓜……”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谁要你为了我活下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要是死了,我……我……”
她“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想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可这句话,太矫情,也太沉重。
最终,她只是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他那只覆着她手背的大手上,任由眼泪,无声地,将两人相触的地方,彻底打湿。
无声的哭泣,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萧寒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怜惜与疼爱。
他缓缓地,用尽力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长发。
“别哭。”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一哭,我这里……会疼。”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顾清歌的哭声,猛地一滞。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张哭花了的小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娇嗔的、混合着羞赧的薄怒。
“你……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这种话来撩我!”
“我没有撩你。”萧寒川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清歌,等我伤好了,等我回了京城,为三皇兄和你父亲平反之后……”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你……嫁给我,好不好?”
……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候,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就在萧寒川这句堪称石破天惊的求婚,即将完整地说出口时——
“咕咕……咕咕咕……”
一阵极其细微的、属于信鸽的叫声,毫无预兆地,从不远处的山谷入口处,响了起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之间那旖旎而又感人至深的气氛,瞬间又被打破。
萧寒川的眉头,猛地一蹙。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被一丝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这是“天机阁”的信鸽。
而且,是最高等级的、用于传递十万火急情报的“血羽信鸽”!
若非发生了天大的事,绝对不会动用!
顾清歌也愣住了,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羽毛上却带着一抹鲜红血迹的鸽子,正盘旋着,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上。
萧寒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他不能再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顾清歌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顾清歌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按住他,“你伤得这么重,不能乱动!”
“无妨。”萧寒川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是天机阁的消息,必然是京城……出了大事。”
他看向那只信鸽,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口哨声。
那只血羽信鸽,立刻从树梢上飞了下来,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寒川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用蜡封住的竹筒。
他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成细卷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一目十行地扫过。
下一刻,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掀起了比之前听到三皇子死因时,还要剧烈的……滔天巨浪!
震惊,不敢置信,以及……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的怒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清歌看着他那骤然变化的脸色,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萧寒川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手中的那张纸条,缓缓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顾清歌疑惑地接过,低头看去。
只见那张薄薄的纸条上,只写着寥寥数行、却字字如刀的蝇头小楷——
“皇后勾结南疆巫王,以活人炼制‘血煞丹’,欲图谋不轨。”
“三皇子旧案将启,帝欲寻当年预言之人,重审此案。”
“太医府顾氏之女,已被列为首要追寻目标。”
“速归。危!”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顾清歌的眼睛里!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皇后?
南疆巫王?
三皇子的案子,要重审了?!
而她,这个当年的“预言之人”,竟然成了皇帝首要追寻的目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小小游医,只想攒点钱,开个医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么……怎么就突然,被卷入了这等通天的、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巨大阴谋之中?!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大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想逃。
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念头。
她不能回京城!
一旦回去,一旦她的身份暴露,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平反昭雪,而是成为皇后和皇帝之间政治博弈的牺牲品!她会被当成一个引子,一个棋子,用完了,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萧寒川,那双刚刚还因为感动而蓄满泪水的眸子里,此刻,却只剩下了惊恐与慌乱。
“我……我不能回去……”她的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萧寒川,我不能回京城……我要走,我现在就要走!”
她说着,就想从地上一跃而起,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男人,逃离所有与京城有关的一切!
她要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的手腕,就被一只虽然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大手,给死死地抓住了。
“清歌。”
萧寒川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而煞白的小脸,他的心,痛如刀绞。
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她走。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而又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
“别怕。”
“有我。”
“京城,我们必须回。”
“但这一次……”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深,那么的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