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街道重归死寂。
那些从窗户里探出头的人，脑袋缩回去的速度，比被踩了尾巴的野猫还快。
楼下，顾凡甩掉手上的粘稠血污。
那个动作，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在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他甚至没有再朝那栋刚刚成为坟墓的楼房多看一眼，转身，迈步。
身影干脆利落地消失在街角。
……
半小时后，魔都大学。
巨大的校门敞开着，里面却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场。
几辆撞成废铁的汽车堵在入口，干涸的血迹在车身上涂抹出诡异的黑色图腾。
空气里没有想象中浓郁的腐烂恶臭。
只有雨后泥土的腥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顾凡的脚步猛然一顿。
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这里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之一，按照道理，此刻早该沦为丧尸狂欢的盛宴。
但现在，偌大的校园里，只能听见几声零星而遥远的嘶吼。
顾凡眯起眼，视线如鹰隼般扫过空旷的校道。
地面干净得反常。
没有血泊，没有残肢，甚至没有一点挣扎和战斗过的痕迹。
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的“垃圾”都清扫干净了一样。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一幅血腥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他的脑海！
前世。
一支由顶尖玩家组成的百人精英团，就是在这座死寂的校园里，被屠杀得干干净净。
尸骨无存。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混乱无序的尸潮。
而是一支被“牧羊犬”统领的……丧尸军团！
那个“牧-羊-犬”，幸存者们在无尽的恐惧中，给了它一个代号——
黑屠夫！
它会像君王一样，把领地内所有丧尸聚集起来，变成自己的私兵。
在它身边，还永远跟着三头最凶悍的变异体——小黑屠。
而宰了它的奖励……
顾凡伸出舌头，缓缓舔过有些干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灼热的贪婪。
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不过，想动那头大家伙，光靠自己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绝对可靠的“老朋友”。
张伟。
顾凡不再停留，身体瞬间压低，如同一道贴地滑行的黑色影子，循着记忆，朝着宿舍区的方向高速掠去。
两边的教学楼死气沉沉，玻璃反射着天空灰败的光。
突然！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如同惊雷般撕裂了这片死寂。
声音来自右前方的一栋实验楼。
顾凡的动作瞬间停止，整个人如标枪般钉在原地，目光如刀，锋利地切向声源。
实验楼二楼的走廊尽头。
一个身影，正被七八头丧尸死死堵住。
是个女人。
她手里握着一把狭长的横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刀光闪烁，精准地斩向丧尸的脖颈。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显然是练家子。
但丧尸太多了。
包围圈在不断收缩，女人的闪躲空间越来越小，汗湿的背脊几乎已经紧贴冰冷的墙壁。
即便如此，她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没有尖叫，没有呼救。
当她注意到楼下的顾凡时，也仅仅是视线飞快地一瞥，随即又立刻集中精神，死死盯住面前扑来的腐烂利爪。
是个狠角色。
末世初期，这种素质的女人，比黄金还要稀有。
顾凡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张沾着血污、却依旧清丽得惊人的脸上。
苏清秋？
魔都第一校花，那个传闻中苏家的大小姐。
苏家，与李家齐名的魔都三大家之一。
顾凡的脑中迅速闪过信息。
不是敌人……
那就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不再观察，双腿肌肉瞬间绷紧，脚下的水泥地被他蹬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如同脱弦的利箭，无声地弹射出去！
他冲到实验楼下，手臂肌肉虬结，猛地发力抓住一楼窗沿，身体轻盈地引体向上。
脚尖在空调外机上闪电般借力一点，再次跃起时，手已经扣住了二楼的栏杆。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悄无声息，耗时不到三秒！
“吼！”
一头丧尸最先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味，立刻放弃眼前的苏清秋，嘶吼着转身，朝着刚翻上来的顾凡扑去。
苏清秋脸色骤变，刚想开口示警。
但，晚了。
一道黑影，已经裹挟着比深渊更冰冷的杀意，从她身侧一闪而过！
噗嗤！
那不是刀刃出鞘的声音。
而是利刃刺入腐肉，搅碎骨骼的声音。
那把名为“血影”的猩红匕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顾凡手中。
冰冷的刃尖在昏暗的走廊里带出一道令人心悸的血色弧线，快到极致，也准到极致！
匕首从丧尸的眼窝没入，精准地搅碎了它的大脑。
没有格挡，没有闪避。
只有一步前踏，一击必杀！
那头丧尸的吼叫声卡在喉咙里，高大的身体僵直地向后倒去，沉闷地砸在地上。
苏清秋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自认身手不凡，死在她刀下的丧尸没有二十也有一打。
可这个男人……
他杀丧尸，就像屠夫在肢解一块挂在钩子上的死肉！那种随意、那种漠然，让她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顾凡甚至没看那倒下的丧尸一眼，手腕一抖，抽回匕首。
他反手握刀，身体顺势下潜，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另一头丧尸抓来的手臂滑过。
手腕翻转。
匕首由下至上，利落地切开了丧尸的喉管！
黑色的腥臭血液，如喷泉般涌出。
苏清秋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低喝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手臂，手中的横刀带着雷霆之势横扫而出，将侧面一头丧尸的半个脑袋直接削飞！
两人之间，没有半句交流。
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这是两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的组合技。
顾凡是矛，是最锋利的尖刀，用最简洁、最致命的动作撕开防线，清除所有直接威胁。
苏清秋是策应，抓住他创造出的每一个转瞬即逝的空隙，扩大战果。
十几秒。
仅仅十几秒。
狭窄的走廊里，只剩下满地的残肢断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
苏清秋拄着刀，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狼狈的痕迹。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戒备、震惊，以及一丝探究。
顾凡没有看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血影”的刀锋。
一下，又一下。
直到猩红的刀身再次变得寒光凛冽，倒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抬眼，视线落在苏清秋身上。
那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件物品。
“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带任何掩饰。
顾凡顿了顿，吐出自己的名字，为这份人情署名。
“顾凡。”
“一起吗？杀丧尸。”苏清秋欣赏这个男人，慕强。
除此之外，这个她总觉得顾凡有些面熟。
“不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顾凡……”苏清秋站在原地，仔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看着顾凡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