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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玄历三千八百七十三年,夏。

镇北王府的后花园,早已是万紫千红,暖风和煦。周岁宴的喧嚣刚刚散去,府内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与威严。

而在王府最深处,那座专为世子与郡主打造的“麟儿阁”内,却洋溢着与这份威严截然不同的温馨。宽大柔软的锦绣地毯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并排躺着。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锦袍,眉眼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正是镇北王府的一双明珠——韦逸锋与韦宣儿。

此刻,韦宣儿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活力。她是个爱笑也爱闹的活泼性子,稍有不如意便会放开嗓门,用响亮的哭声宣告自己的存在感,直搅得一众经验丰富的奶娘们手忙脚乱。

而她身旁的韦逸锋,则显得过分安静了。他只是睁着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头顶那雕梁画栋的屋顶,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是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思索与沧桑。

是的,沧桑。没有人知道,这具年仅一岁的稚嫩躯体里,包裹着一个来自蔚蓝星球的成年灵魂。

上一世的过劳猝死,换来了这一世的显赫开局。大夏王朝的镇北王世子,胎穿,还附赠一个天生剑体。韦逸锋常常在想,这剧本,简直是王炸开局,想输都难。从最初的惶恐与迷茫,到如今的坦然接受,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来适应这个光怪陆离的玄幻世界,以及自己“婴儿”的新身份。

“哇——”

身旁的韦宣儿似乎是饿了,小嘴一撇,酝酿了两秒,惊天动地的哭声骤然爆发。

几名候在一旁的奶娘立刻如临大敌,一个箭步冲上来,熟练地将韦宣儿抱起,轻声细语地哄着。

“我的小郡主哎,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奶娘这就给你喂奶。”然而,今天的韦宣儿似乎格外执拗,无论奶娘如何摇晃,如何轻哄,哭声依旧嘹亮,小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喘不上气。

奶娘们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韦逸锋动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笨拙地翻了个身,小小的手臂努力伸长,隔着厚厚的襁褓,用肉乎乎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妹妹同样肉感十足的后背。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滑稽。但奇迹发生了。前一秒还哭得撕心裂肺的韦宣儿,在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来自同源的触碰后,哭声竟戛然而止。她抽噎了两下,扭过头,挂着泪珠的长睫毛眨了眨,正对上韦逸锋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呀……”韦宣儿不哭了,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对着哥哥笑了起来。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奶娘都看呆了。她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世子爷……竟然能哄住小郡主?而且每次都这么灵?从那以后,每当韦宣儿哭闹不休时,只要将她放到韦逸锋的身边,让她能看到哥哥,摸到哥哥,小丫头便会立刻安静下来。

这几乎成了麟儿阁内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武器。韦逸锋对此也乐在其中。他那颗饱经风霜的成年人灵魂,在面对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粉嫩可爱的双胞胎妹妹时,被彻底融化了。上一世孤身奋斗,无亲无故,这一世,他有了至亲。

这份羁绊,他视若珍宝。宠,必须往死里宠!

……

时光荏苒,又是两年过去。

天玄历3875年,韦逸锋与韦宣儿已经三岁了。

他们早已褪去了婴儿的孱弱,能跑能跳,能说会道。韦宣儿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整日里在王府各处“探险”,身后总跟着一大群心惊胆战的侍女和护卫。

而韦逸锋,则永远是她最忠实的“副官”。“哥哥,快来!这里有只好大的蝴蝶!”花园的假山旁,韦宣儿献宝似的捧着一只翅膀斑斓的凤尾蝶,兴奋地朝不远处的韦逸锋招手。韦逸锋迈着小短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脸上挂着无奈又宠溺的微笑。他那远超同龄人的沉稳气质,与三岁孩童的身体形成了奇妙的反差,但在王府众人眼中,这便是世子爷天生早慧、性情稳重的表现。

“宣儿,这蝴蝶有毒,不能抓。”韦逸锋的声音奶声奶气,说出的话却条理分明。“啊?有毒?”韦宣儿吓了一跳,连忙松手,看着那只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走,脸上满是委屈,“可是它好漂亮……”“以后哥哥给你做更好看的风筝,比它漂亮一百倍。”韦逸锋伸出小手,轻轻擦去妹妹脸颊上沾染的花粉,动作熟稔自然。

“真的吗?拉钩!”“拉钩。”兄妹俩小指相勾,稚嫩的童音回荡在花园中。不远处的凉亭里,镇北王韦天擎与王妃并肩而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慈爱。

“锋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沉稳了。”王妃柔声说道,“才三岁,就懂得照顾妹妹,倒像个小大人。”韦天擎深邃的目光落在儿子小小的背影上,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乃化神境的强者,神识何其敏锐,儿子的种种“早慧”之处,他比谁都清楚。

一岁开口,吐字清晰;

两岁识千字,过目不忘;三岁时,甚至能对自己处理军务时的一些简单策略,提出一两句颇有见地的看法。这已经不是“早慧”可以解释的了。若非他亲自确认过无数次,确定儿子神魂纯粹,并无任何夺舍或转生的迹象,恐怕他早已请来悬空寺的高僧查探了。如今,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天生剑体,天赋异禀,神魂天生强大,故而心智开启得早。

至于儿子对女儿那份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宠爱,韦天擎更是乐见其成。手足情深,方能保家族长盛不衰。“沉稳些好。”韦天擎沉声道,“生于王侯之家,又是这般天赋,将来要面对的风雨,远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多得多。现在多一分沉稳,未来便多一分保障。”

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又被眼前的温馨画面所冲淡。“哥哥!你看!是爹和娘!”韦宣儿眼尖,发现了凉亭里的父母,立刻像只快活的小鹿,甩开两条小短腿冲了过去。“爹!娘!”韦逸锋跟在后面,步履依旧不疾不徐,走到近前,像个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韦天擎哈哈一笑,一把将扑进怀里的女儿抱起,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威严的脸上满是柔情:“你们兄妹俩,又在闹什么?”

“我们在抓蝴蝶!哥哥说蝴蝶有毒,他要给我做比蝴蝶还好看的风筝!”韦宣儿搂着父亲的脖子,大声地“告状”。“哦?锋儿还会做风筝?”韦天擎饶有兴致地看向儿子。韦逸锋小脸平静,一本正经地点头:“在书上看到的,应该不难。”他当然会,前世大学时,他还是风筝社的骨干成员。做个复杂的龙形风筝都不在话下,哄妹妹的蝴蝶风筝,简直是小菜一碟。看着儿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韦天擎心中的那点疑虑彻底烟消云散。是了,这孩子最爱泡在书房,王府的藏书几乎被他翻遍了,知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足为奇。果然是自己的种,天纵奇才!

……

天玄历3877年,韦逸锋与韦宣儿五岁。这一年,他们正式开始了武道启蒙。镇北王府的演武场上,韦天擎亲自为一双儿女讲解淬体境的修炼法门。“武道之始,在于淬体。所谓淬体,便是强筋健骨,打通经脉,让你们的身体能够容纳天地灵气……”韦天擎的声音雄浑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奇特的力量,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韦宣儿听得懵懵懂懂,大眼睛眨巴眨巴,没一会儿就开始左顾右盼,注意力被一只飞过的蜻蜓吸引。而韦逸锋,则听得无比认真。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胎穿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踏上这条超凡之路。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没有足够的力量,所谓的王府世子,也不过是风中浮萍。他要守护妹妹,守护这个家,就必须拥有碾压一切的实力。

“……这套‘龙虎淬体拳’,是王府的基础拳法,你们且看好!”韦天擎话音刚落,身形一动,一套刚猛霸道的拳法便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他并未动用真元,纯粹是以肉身之力演练,但一招一式间,依旧带起呼啸的拳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韦宣儿看得拍手叫好:“爹爹好厉害!”

韦逸锋的眼神却无比专注,他将每一个动作,每一处发力技巧,都牢牢记在心底。

一遍演练完毕,韦天擎收拳而立,气息沉稳,看向一双儿女:“看明白了多少?”

韦宣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韦逸锋却上前一步,奶声奶气但无比清晰地说道:“父亲,孩儿基本都记住了。”

“哦?”韦天擎眉毛一挑,“那你打一遍给为父看看。”

“是。”

韦逸锋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身体摆开架势。下一刻,他动了。起手式“猛虎下山”,稚嫩的拳头打出,竟也带起了一丝微弱的风声。紧接着,“青龙探爪”、“白虎摆尾”……虽然力道和速度都远远无法与韦天擎相比,但每一个动作的细节,每一处关节的转折,竟然都分毫不差!一套拳法打完,韦逸锋小脸红扑扑的,气息略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韦天擎彻底愣住了。他身后的王妃和一众护卫,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一遍!仅仅看了一遍,一个五岁的孩子,就将一套复杂的淬体拳法模仿得惟妙惟肖!这是何等恐怖的悟性!“好!好!好!”韦天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骄傲,“不愧是我的儿子!天生剑体,果然非同凡响!”他终于为儿子的妖孽表现,找到了最完美的解释。天生剑体,为剑而生,对一切武学招式都有着超乎想象的领悟力!

“哥哥好棒!”韦宣儿也回过神来,欢呼着扑到韦逸锋身上,像个小挂件一样抱着他。

韦逸锋稳住身形,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有“天生剑体”这个完美的挡箭牌。否则,自己这穿越者的身份,迟早要惹来天大的麻烦。从那天起,韦逸锋的日常便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内容——修炼。

而他的修炼,也再次震惊了整个王府。寻常孩童淬体,每日药浴,辅以拳法打熬,快则三五年,慢则七八年,方能打通全身经脉,达到淬体大成。

可韦逸锋,仅仅用了一个月,便气血充盈,初步打通了手太阴肺经。这个速度,简直骇人听闻。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修炼之余,对妹妹那份不曾改变半分的宠爱。每日修炼结束,他会第一时间跑回麟儿阁,将王府大厨特地为他准备的、蕴含气血的灵兽肉羹,亲手喂给妹妹吃。

“宣儿,张嘴,啊——”“哥哥,这个不好吃,有药味。”“乖,吃了这个,宣儿以后也能像哥哥一样厉害,就不会生病了。”“那……好吧。”

他会花上几个时辰,用最普通的木头,为妹妹雕刻出各种精巧的玩具,小到会跑的木马,大到能飞的机关鸟,每一样都让韦宣儿爱不释手。他会耐心地教妹妹识字,念诗。

韦宣儿顽劣,坐不住,他便将那些枯燥的文字编成有趣的故事和歌谣,逗得妹妹咯咯直笑,在玩闹中就记住了许多东西。麟儿阁的侍女们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清晨,小世子在演武场汗如雨下,神情专注;午后,他便会坐在花园的草地上,身边依偎着小郡主,轻声细语地讲着故事,阳光洒在两个小小的身影上,温暖而美好。在韦逸锋的刻意引导和保护下,韦宣儿被养成了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的世界里,只有家人的疼爱,和对哥哥无限的崇拜与依赖。

而韦逸锋,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将这份兄妹之情,深深烙印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这个世界或许充满了杀戮与纷争,但只要能守护这份纯粹的温暖,他便无所畏惧。胎穿之心,早已尘埃落定。兄妹情初,已然根深蒂固。属于他韦逸锋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这最初的五年,这份最纯粹的亲情,将是他未来无论走到多高,行至多远,都永远不会忘记的、最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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