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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卯时三刻的钟声撞响时,太极殿的铜鹤香炉刚添了第三勺龙涎香。香雾顺着盘龙柱往上缠,像极了此刻朝堂上盘绕的暗流——北境急报如一块冰投入滚油,炸得文武百官的心思各有起伏。

曦月宁的指尖叩在案几的紫檀木上,纹路硌着指腹,带来一种踏实的触感。案上摊着的北境舆图,是用漠北羊皮鞣制的,边角被常年翻阅磨得发毛,却依旧清晰地标注着每一处关隘、每一条河流。她的目光停在“野狼谷”与“黑风谷”之间的一道虚线——那是暗羽阁绘制的秘密通道,只有影杀营的核心成员知晓,寻常军舆图上根本没有。

“陛下,”兵部尚书周衍的朝笏在掌心转了半圈,他鬓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滑,在紫袍的领口晕开一小片湿痕,“苍狼骑的重甲是用漠北玄铁打造的,寻常连弩射不透。臣查过军库记录,唯有去年新造的‘破甲弩’能穿透,可这弩太重,需三人合力才能架设,雁门关守军怕是……”

他没说完,但殿内人人都懂——破甲弩虽利,却难以在守城时快速部署,一旦蛮族骑兵近身,雁门关的城防优势便会大打折扣。

户部尚书王启年突然出列,手里的账册“啪”地拍在丹陛上,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底气:“周尚书多虑了!圣羽国的军器坊上个月刚出了‘轻量破甲矢’,箭头裹着三寸精钢,尾翼嵌了平衡羽,寻常连弩就能发射,穿透力比旧款破甲弩还强三成!”他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臣已让人清点过,漠北军库现存五千支,昨夜已用‘飞梭车’起运,明日午时必到雁门关!”

“飞梭车”是圣羽国独有的加急运输车,车轮裹着厚胶,能在雪地里日行三百里,车轴涂了西域进贡的“凝脂油”,连赶车的马都配着暖蹄铁——这些细节,王启年早已烂熟于心,此刻说出来,字字砸在实处,听得百官心头一稳。

唯有吏部尚书张启年仍眉头紧锁。他扶着象牙朝笏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陛下,老臣昨夜翻了《蛮族志》,骨勒此人虽悍勇,却素来谨慎。去年雪灾,他连草原上的小部落都不敢招惹,为何突然敢犯我圣羽国?臣总觉得,此事背后有推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柱后侍立的墨影,声音压得更低:“暗羽阁的密报说,骨勒帐中有‘楚客’献策——楚国与我圣羽国虽有盟约,却素来觊觎北境马场,会不会是楚国在背后挑唆?”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入深潭,殿内瞬间静了。楚国新王登基未满一年,野心却不小,去年曾暗中派人联络漠北诸部,此事暗羽阁早有报知,只是未抓到实证。

曦月宁的指尖在舆图上的“楚境”轻轻一点,那里用朱笔标着一个极小的“宁”字——楚国宁王,她在楚国时的名义夫君,一个表面温润、实则阴鸷的男人。当年她与离时,宁王曾放言“北境若乱,便是楚国之利”。

“张尚书提醒得是。”她抬眼,目光扫过百官,“墨影,让暗羽阁‘楚部’的密探盯紧宁王,若他与骨勒有书信往来,不惜一切代价截获。另外,传信给陈武,让他在关前多插些‘楚’字旗,就说……楚国援军已在路上。”

墨影躬身应道:“属下领命。”

周衍一愣:“陛下这是……”

楚国惧她,既已知她睚眦必报,而且不惧千古骂名,狗急了也要跳墙况且他这还更是三国中之一,连和北境,将蛮族作耙子反咬圣羽一口。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打草惊蛇。”曦月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若真是宁王挑唆,见了‘楚’字旗,必然会慌;若不是,也能让骨勒疑心一旦起疑,军心必乱。”

殿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啪”的响。王启年看着龙椅上从容布局的女帝,突然想起十年前她在太学辩论时的模样。那时她才十三岁,面对国子监博士的诘难,一句“兵者,诡道也,非执于一城一池之得失”,说得满堂皆惊。如今看来,这股子通透与狠劲,早已刻在骨子里。

听风楼的窗棂雕着缠枝莲纹,雪光透过纹路筛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曦月宁站在窗前,看着影杀营的副统领石惊弦用银签挑着“易容膏”——这膏子是用漠北的“变色草”与南海的“鲛鱼脂”熬制的,涂在脸上能随光线变色,干了之后与皮肤浑然一体,连最亲近的人都难辨真假。

“尊主,这是黑风谷的布防图。”石惊弦放下银签,递上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标着草料堆的位置、马厩的结构,甚至连骨勒藏宝帐的梁柱承重都标得清清楚楚,“蛮族的草料分三堆存放,东堆是今年的新草,最易燃;西堆是去年的陈草,混了不少沙土,不易燃;中堆是给战马留的精料,拌了油,烧起来最旺。”

他指着东堆的位置:“影卫一组负责烧东堆,用‘无烟火折子’,火起后不易被察觉;二组烧中堆,用‘速燃粉’,能在一炷香内烧透整堆精料;三组不用烧,只在西堆撒些‘醒草露’——这露水见火不燃,却能让陈草发潮,开春后全成废料。”

曦月宁点头:“想得周全。马厩那边呢?”

“马厩的马分三等。”石惊弦拿出另一张图,上面画着马厩的分区,“左厩是苍狼骑的战马,都是五年以上的老马,性子烈,却认主;中厩是今年新驯的马,最易受惊;右厩是骨勒和他儿子的私马,每匹都配了‘防惊鞍’,寻常动静吓不着。”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自信:“我们准备了三种‘驯马香’:给左厩的马用‘顺毛香’,能让老马暂时忘了主家;中厩用‘安魂香’,让新马昏睡半刻;右厩的私马最麻烦,我们会在鞍垫下藏‘痒粉’,马一出汗就发作,必然躁动,正好趁机牵走。”

曦月宁接过香粉的样品,指尖捻起一点“顺毛香”,细如粉尘,凑近闻有淡淡的甘草味。“这香是用‘忘忧草’做的?”

“尊主好眼力。”石惊弦笑道,“忘忧草能让马暂时失却记忆,只认第一个接触的人——影卫会在牵马时先摸马的额头,让它们认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听风楼的沙漏漏得飞快。曦月宁看着石惊弦有条不紊地布置,忽然想起他刚入暗羽阁时的模样。那时他才十二岁,是个被蛮族掠走的孤儿,脸上带着疤,见人就躲。是她亲手教他识字、练刀,告诉他“暗羽阁的刀,不仅要斩敌人,更要护自己人”。

“黑风谷的牧民……”她忽然开口,“尽量别惊动他们。”

石惊弦明白她的意思:“属下已让人备了‘暖身丸’,若是有牧民受了惊吓,就悄悄放在他们的帐篷外。丸子里加了‘安神草’,吃了能睡个安稳觉。”

曦月宁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暗羽阁令牌上。令牌的黑鹰眼睛是用北境的“寒铁”镶嵌的,在雪光下闪着冷光。她知道,影杀营的手段够狠,能一夜之间让黑风谷血流成河,但她要的不是杀戮——圣羽国的威严,从来不是靠尸山血海堆起来的,而是靠“我能杀你,却偏不杀你”的底气。

黑风谷的牧民娜仁正在帐篷里揉奶疙瘩。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却依旧麻利地将发酵好的牛奶捏成小块,摆在毡垫上晾晒——这是她家过冬的口粮,去年雪灾饿死了三个孩子,今年说什么也得多存些。

帐外传来丈夫巴特尔的咳嗽声,他前日去给骨勒放牧时摔断了腿,骨勒不仅不给治,还骂他“废物”。娜仁咬着牙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眼角的泪闪闪发亮。

“娜仁,借点盐。”帐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汉,是隔壁的“老阿木”。他的脸皱巴巴的,像风干的羊皮,手里提着一个空盐袋。

娜仁舀了一勺盐给他,忍不住叹气:“阿木大叔,你说骨勒首领真要跟圣羽国打吗?我听说圣羽国的皇帝是个女人,会不会……”

“女人怎么了?”老阿木接过盐,声音沙哑,“去年我去云安镇换粮,见那女皇帝给流民发棉衣,笑得比草原的太阳还暖。倒是咱们的骨勒首领,抢了人家的粮,还烧了马场,这不是逼着人家来打吗?”

娜仁没再说话,只是往灶里又添了把柴。她知道老阿木说得对,只是不敢说——骨勒的人在谷里到处巡逻,谁敢说他坏话,会被割掉舌头。

老阿木提着盐袋往外走,路过马厩时,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撒了一把粉末。马厩里的烈马正烦躁地刨着蹄子,闻见粉末的味道,突然安静下来,甩了甩尾巴,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角。

这“老阿木”正是石惊弦。他刚才在娜仁的帐篷里,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娜仁在给巴特尔熬治腿伤的药,却没有止痛药,只能用最原始的草药敷着。他袖中的“暖身丸”里,悄悄多加了些“止痛花”的粉末。

三更天的梆子敲响时,黑风谷的草料堆突然燃起了火。

最先发现火情的是东堆的看守,一个叫赤力的蛮族青年。他正缩在草堆旁打盹,被热浪烫醒时,东堆的新草已燃得半透。他吓得往草堆上泼雪,却发现火苗像长了脚,越泼越旺——这正是“无烟火折子”的厉害,遇雪不熄,专烧干草。

混乱中,影卫二组的人摸进了中堆。他们将“速燃粉”撒在精料堆上,这粉末见风就燃,瞬间腾起丈高的火苗,照亮了半个黑风谷。赤力眼睁睁看着精料堆变成火海,突然蹲在地上哭了——那是给苍狼骑战马留的越冬口粮,烧没了,开春后战马会瘦成皮包骨。

与此同时,影卫三组的人正在西堆撒“醒草露”。露水遇雪化得快,渗入陈草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一个老牧民路过,摸了摸草堆,喃喃道:“怪了,雪天怎么会返潮?”

牵马的影卫动作更快。他们穿着蛮族的羊皮袄,手里牵着“顺毛香”熏过的战马,这些平日里连骨勒都敢咬的烈马,此刻却乖乖地跟着走。路过右厩时,影卫往骨勒的私马鞍垫下塞了“痒粉”,那马突然躁动起来,扬着前蹄嘶鸣,正好吸引了巡逻兵的注意。

“快拦住那马!”巡逻兵大喊着冲过去,没人注意到影卫已牵着三千匹烈马,消失在风雪里。

藏宝帐外,影卫们正搬着最后一箱赃物。箱子里是骨勒从云安镇抢来的玉器,其中一个玉镯上刻着“平安”二字,显然是哪家女子的嫁妆。影卫将封条贴在箱子上,蛮族文字写的“天理不容”四个字,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石惊弦最后一个撤离,路过娜仁的帐篷时,他将一包“暖身丸”和一小袋盐放在帐外,盐袋上用蛮族文字写着:“圣羽国的盐,不抢,只送。”

雁门关的城楼结着冰棱,像一排倒悬的尖刀。陈武裹着三重棉甲,手里捧着暗羽阁送来的“千里镜”——这镜子是用西域水晶磨的,能看清关外三里地的动静。他看见骨勒的苍狼骑正在列队,战马的重甲在雪光下闪着冷光,却不知这些战马的“粮草”已在黑风谷化为灰烬。

“将军,影杀营的信鸽!”一个亲兵捧着小竹筒跑上来,里面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字:“事毕,赃物已送回两镇。”

陈武捏碎了纸条,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笑道:“弟兄们,陛下给咱们送‘底气’来了!今日叫阵,都给我把嗓门亮起来!”

士兵们轰然应诺。他们中有不少是云安镇、落霞关的子弟,家人被抢时,他们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拼命。此刻听说“赃物已送回”,眼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底气——他们的皇帝,没忘了百姓。

骨勒接到黑风谷的急报时,正举着狼牙棒骂阵。报信的士兵摔在雪地里,冻得嘴唇发紫:“首领……草料烧了,马没了,藏宝帐……空了!”

“不可能!”骨勒的狼牙棒砸在地上,震得积雪飞溅,“圣羽国的军队明明在城里!”

“是影子……一群影子!”士兵哭喊着,“他们没杀人,只烧了草料、牵了马,还说……说您藏了百姓的东西,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骨勒的心里。他猛地回头,看见苍狼骑的士兵们正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恐惧和怀疑——他们大多是黑风谷的牧民,家里的妻儿还等着草料过冬。

就在这时,雁门关的城门开了道缝,陈武举着扩音筒站在门后,声音透过筒身传得极远:“骨勒!你抢我们的粮,我们烧你的草;你牵我们的马,我们牵你的马;你藏我们百姓的东西,我们就给你送回去!”

他顿了顿,指着城楼上新推出来的“破甲弩”:“看见这些家伙没?这是圣羽国新造的破甲矢,一箭能射穿你的玄铁甲!你要是识相,现在退兵,把抢来的粮草还回来,咱们就当没这回事。要是再敢往前一步,黑风谷的火,就是你们的下场!”

城楼上的破甲弩泛着冷光,箭头的精钢在雪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苍狼骑的士兵们看着那些弩箭,又想起黑风谷的火光,突然有人扔下了兵器。

“我要回家!”一个年轻的骑兵哭喊着,“我娘还在谷里等着草料过冬!”

“是啊,咱们跟圣羽国打什么?他们没杀我们的人啊!”

“那楚客说圣羽国不敢动真格的,他骗了我们!”

骨勒看着溃散的士兵,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他想起那个“楚客”送来的密信,说“圣羽国女帝软弱,可逼其割地”,现在看来,哪里是软弱?分明是步步为营,用最温柔的手段,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撤……”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把抢来的粮草……还回去……”

仅仅一月,这场闹剧般的战争就停了下来。

当蛮族士兵赶着马车送回粮草时,云安镇的百姓围了上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摸着自家的粮袋,突然朝着雁门关的方向跪下,对着京城的方向磕头:“陛下圣明啊!”

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跟着跪下,雪地被叩出一个个深深的坑。

听风楼里,曦月宁看着暗羽阁传回的密报——“云安镇百姓设香案谢恩”“黑风谷牧民围骨勒帐讨说法”“楚国宁王撤回了北境密探”。她拿起案上的墨兰,深紫色的花瓣上沾着一点雪,是刚才墨影进来时带的。

“尊主,西域诸国的使者求见。”墨影走进来,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要送双倍贡品,求陛下庇护。”

曦月宁笑了,将墨兰放回窗台。雪光落在花瓣上,泛着柔和的光。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北境的风雪还会再来,楚国的野心也未熄灭。但只要她握着暗羽阁的刀,守着圣羽国的民,这万里江山,就永远有底气说一句:

“犯我者,虽远必诛;敬我者,四海同春。”

三国朝会就快到了,到时候她定让楚国使臣赔了这北境蛮族之祸!

朕睚眦必报,可朕及大国之君,自当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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