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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满座宾客,各怀心思。自然也不乏有自视清高不愿与主人家攀谈的。

谷家二夫人王氏便是如此,要说她也不过是陪都从四品通义大夫家的夫人,同定北侯这样的累世勋贵不能比得。奈何如今天下太平,文官比武将受爱重的多,谷家兄弟二人俱是文臣,自恃清贵,不愿结交这些人。

谷二夫人就更是了。

她倚仗着手帕交,从来不把楚安王府之外的人放在眼里。

那手帕交,就是本朝宫中独一份受宠的昭仪娘娘蒋云华,膝下一对皇儿皇女,也是颇受宠爱。

谷二夫人与有荣焉,半睨着看来往奉承越老夫人的那些人,那种不屑简直从她脸上溢出来。

坐在她正对面的齐夫人暗中嘲笑她,摸了摸凤尾花染就的指甲。

瞧她头上戴的那支金簪,她不知在金陵众夫人中炫耀过多少次。

别人会奉承她,齐夫人可不会。别说是宫妃赏的,就算是陛下赏的,齐夫人也懒得搭理她。

齐家郎君同为武将,不过并不似越家从太祖爷那会子就有从龙之功,齐家是后起之秀,齐家太爷曾是越老将军曾经的部下,齐家不兴,是家中儿郎不得力,倒是女眷们四处结交,家中女儿们大都嫁的不错,如今陪都达官贵族都还给她们家几分面子,也算得上有头脸的门户。

“老侯爷到了!”

主家到了,宾客们停了玩笑,纷纷站起来。

老侯爷年事已高,却仍旧精神矍铄,大步流星走来,目光炯炯,不失风采。自然的接过小孙女,举高高掂了掂重量,沉了,又交还给姚氏。

“越氏得女,感谢诸位赴宴,今日老夫孙女满月,各位亲朋旧友,招待不周,我自罚三杯!”

说罢,一气把早早列在桌上的三碗清酒喝尽了,豪迈之情,令人赞叹。

“老侯爷客气了!”

老侯爷虽然爱酒,却也没有真正忘却了正事。提笔在布好的大纸上挥笔写下——

珵。

越家长孙女,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越珵。

前院聚着的有跟老侯爷一起打过仗流过血的老哥们,都是些没文化的大老粗,见了这字不解“老哥哥欺负我们这些没念过几本老子老娘的,给我们说说呗!”在下面起哄。

“珵,美玉也。”

八法道卑安足数,君独好之如珉珵。

“珵。”白姨娘听到蜜饯儿这样来报,恨的咬碎一口银牙。

越珺,越瑀是正房的儿子,他们做满月,有姚家送的礼,有陛下赐的金。

到了她儿子这,什么都没有,白姨娘就已经冒着火,到越珵这又有了,白姨娘更是怒不可遏,一个女儿,名取的比儿子还大。

才满月办什么,越瑾都是周岁了才办的宴,也不怕福气太盛,折了。

“再金贵再深爱如何,还不是要嫁出去,难道还能留她一辈子!”白姨娘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蜜饯儿是外头采买到越家来的,也算无依无靠,自然跟白姨娘是一条心,满心希望白姨娘能叫老爷看上眼。眼瞧着白姨娘心思走偏,忙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仗打,若咱们家的女儿能够高嫁,对咱家三公子也是份儿助力。”

盛世生女,对高门大户人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若生了儿子没出息轻则挥霍家业重则带累家族,生女儿,好好教养着,自然能为家族结一门好姻亲。

白姨娘冷哼一声,勉强算听进去了,摆摆手赶她打水服侍自己洗脸去,蜜饯儿拐出门子,叹了一口气,跟了这个主儿也是没法子的事。

姚氏攥了攥袖子,低着头站在老夫人面前。正院的宾客都已散去,她犹豫焦心了半晌还是来了。

“来了?”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倒还算有些胆气。

“儿媳不敢”姚氏默然,见老夫人生气,只好跪下。

“谁让你跪了,徐妈妈,扶她起来!”老太太一声严斥。

徐妈妈忙上前扶起姚氏,“您身子还弱呢,跪着伤了可不叫老太太伤心吗。”

“她自己个儿都不注意,我一个老婆子伤心做什么?”老夫人停了捻佛珠的手,冷言嘲讽道。

姚氏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老太太越发的失望,她最看不得姚氏这个样子。她已经年纪大了,说不得哪一天就撒手人寰,姚氏即是宗妇,看看她这个样子,唯唯诺诺,性格绵软,堂堂正妻孩子都三个了竟叫一个妾室挑拨了夫妻离心,蠢货蠢货,哪有一点能托付合族中馈的样子。

失望归失望,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只盼这回她能醒悟了性子强上两分。

“你若是想要珵儿回去,我是不许的。你看看你自己,你心只有你那点伤春悲秋的事儿,怎么照顾好她?”

老夫人一字一句,直往姚氏的心窝肺管子插,若说上一句还可以忍受,那下一句才是真正的揭开伤疤,鲜血淋漓。

“你可别忘了,瑛儿就是你照顾不力,三岁上就没了……我从未见过谁家母亲做成你这个样子。”

这话说的太狠了。

别说姚氏,徐妈妈听了这话,想起来那个小儿郎都心痛难忍,小小的孩子,眉眼越长越漂亮,谁知道会跌落池塘,一下午就没了呢。

姚氏抬头,双眼已经通红了。越瑛,是她第一个孩子,这话,就如用刀子剜她的心一样。

哭腔压抑在嗓子里,再开口,姚氏的声音都是哑的,“是我不好……”

“岂止你不好!”老夫人声量一下子大了起来,狠声道“那些没看顾好瑛哥儿的婆子丫头都该杖毙,就是你!平日里赏罚不分,致使下人懈怠,才酿成惨祸!那是你的儿子!我的孙子!你还没有醒悟过来吗?你的不忍!除了你自己,没让任何人过得好!”

听到这话,姚氏浑身一抖,泪水奔涌而出。

老夫人看她年近四十,如今满面泪痕终归有些不忍,摁了摁紧拧的眉头,“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回我的话,你将来说的话,我可是要立字据的。”

姚氏带着满面泪痕禀了告退,作为帝师幼女,她还是有点自尊心的。用帕子擦净了泪痕,才整妆出去。

可惜一扭头看见右厢房外春鸢抱着那个粉红色的小襁褓来来回回走动哄睡时,心里还是碎成一块一块的,心痛针扎一般难忍。

“夫人别担心,小姐最近夜里常啼哭,都是春鸢姐姐哄的。”旁边是老太太让送她出来的丫头,名叫冬雪。

珵儿在她身边时,从来不哭。

“老夫人的话委实太重了一些。”徐妈妈替老夫人敲着肩膀,还是忍不住说道。想想大夫人刚刚出去时掩帕落泪,到底是个母亲呢。

老夫人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只是当时当着姚氏,她不好打自己的脸。

“我也知道那话重……欸,只盼她自己明白过来就好。”

堂堂一个侯府,被个小妾搅得乌烟瘴气,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死。

“那老太太,就真把小姐留在咱们院儿啦?”徐妈妈瞟了老夫人的神色一眼,试探的问道。

“等她觉过味儿来再说吧”老太太往后一躺,长长喟叹“何况,珵儿,是我亲孙,我想养还得跟她打招呼不成!”

那孩子圆溜溜的眼儿,粉嫩嫩的小胳膊,实在是叫人心疼的不行。

说罢,略微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偏头看着徐妈妈“怎么,你有什么话?”竟是同姐妹顽话一样的语气。两人相伴数十载,老夫人心里想什么徐妈妈没有不知道的,反之亦然。

徐妈妈笑着拍拍老夫人的衣袖,掸走了绸衣上头的一些浮毛,“前儿些日子,奴婢收了个干女儿,叫芜花儿,她是个没爹没妈的,奴婢又无儿无女,正好凑个伴儿。”

顿了顿,打量老夫人神情并没有厌倦的样子,又继续道。

“那孩子虽然粗笨,却是个实诚的,侍候主子忠心,个性虽然不比那些心思活络的讨人喜欢,却还算踏实,奴婢到底想着……”

“是瞧准了珵儿身边那两个大丫头的位置吧。”“老夫人明鉴。”老太太笑笑,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的声音才响起。“既然是你的干女儿,就叫她试试看吧,你教的人我还是信的过的。”

反正珵儿的奴婢也是要从家里边挑的,挑外头的不放心,徐妈妈毕竟跟了她多年了,给她这个面子也没什么。何况,她自会派身边的老嬷嬷跟着瞧着,不堪用再换也是一样的。

“奴婢替那没出息的,谢过老太太,谢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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