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谦见她满脸担忧,忍不住安慰几句。
“你倒是不必焦虑,子恒的为人你比我清楚。更何况你人在宫中,身不由己。若他问起,你想法和他解释就好。”
冯薇微微颔首:“阿宝知道了。多谢阿兄告知此事。”
冯谦叹了口气,满是担忧。
“可惜如今子恒进皇都是为质的,无法与你离开皇都,若是你能与他走远些,阿兄就更能放心了。”
冯薇低头摸着那案几上的茶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等我与子恒成了婚,再想办法离开这皇都。”
思及家人,她又抬眼望向冯谦。
“阿兄。你要想法子护阿父阿母和你自己周全。我与祁子恒成婚,怕是会给你们带来祸事。”
冯谦心如明镜,自然是明白此事。
“如今阿父没有官职,只是个庶人,只要不入仕,倒也还好。怕就怕那梁王……不过罢了,担心再多也无济于事。”
如今她既然要与祁子恒大婚,这是欢喜之事,没必要为未来的祸事担忧。
“阿父阿母今日一早便去采买了你的嫁妆,明日嫁妆便会送到府上。你早些歇息,明日看看那些嫁妆可还喜欢。”
冯薇送了冯谦出去,在房里发了会呆,石兰便送了热水进来。
“女公子,先沐浴更衣吧。时辰不早了。”
冯薇泡在浴桶里,又使劲擦了下手臂上的守宫砂,却感觉那守宫砂似乎比起两年前更艳了。
此时,房门被推开,她听到贺莲的声音响起。
“女公子是在沐浴吧。你出去吧,把热水给我就好。”
待石兰出了房间,贺莲端着热水走到屏风之后,给冯薇把水添上。
她端详了冯薇一番:“阿宝如今倒真是长大了。阿母都要认不出了。”
冯薇却一把抱住了身子,满脸通红地说道:“阿母说什么呢。我如今长大了,阿母不能再看我沐浴了。”
贺莲在浴桶旁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本书递给她,
“阿宝和阿母都是女子,阿母有何不能看的。这是阿母珍藏的好书,赠与你。”
“什么书,这么多。”
冯薇嘟囔了一句,伸手接过,一时好奇便翻了起来。
待冯薇看清那书上的小人画像,忙一把将书盖上,窘迫地望向贺莲。
“阿母,你怎的……这是……”
阿母居然拿春宫图给她看。
贺莲笑着给她擦拭身子:“傻阿宝,这有什么可害臊的。你都要成婚了。明日王傅母到了府里,她也会悉心教导你这些的。”
“你要早日为你夫君开枝散叶。子恒这孩子,虽然腿有缺陷,可才华横溢,为人敦厚。阿父和阿母都甚是满意。”
想起过去两年的时日,贺莲又叹了口气。
“自你进宫以后,我便日夜担心,害怕你会被当今陛下宠幸,如今你能得以被赐婚给祁子恒,算是好的造化了。”
冯薇不禁湿了眼眶:“女儿不孝,让阿母担心了。”
虽然自己嫁给祁子恒日后可能会祸及家族,但能给阿母带来些许安慰,也算是个好事。
贺莲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脸上满是欣慰。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日后与子恒在这皇都为质,要万事小心。若有机会离开皇都,那便是最好的。”
冯薇眼含热泪,微微颔首:“女儿知道了。女儿定会想法子自保,你和阿父、阿兄定要护自己周全,保护好自己。”
贺莲又和冯薇聊了几句体己话,才离开了冯薇的闺房。
石兰侍候冯薇洗漱完,冯薇躺回到床上。
她看着这多年未曾住过的闺房,想起那些久远的儿时时光,竟恍恍惚惚做起了梦。
在那梦里,一个少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重金抢了那最后一串糖葫芦。
她一时气不过,将他推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狠狠揍了他一顿。
她看不清那少年的脸,直到那少年站了起来,缓步朝她走来,那脸却越来越清晰。
她猛地惊醒过来,才发觉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早知他是太子,那时她就不为了一串糖葫芦把他打一顿了。
东宫,华堂殿。
李傅母将准备好的大婚贺礼取了来:“夫人,你看看这贺礼可行。”
刘良娣掀开红布细细查看了一番:“可以。就这样吧。等阿父进宫,托阿父着人给他们送去。”
李傅母将那贺礼放好:“夫人可真是料事如神,这冯薇还真是和祁子恒再续前缘了。”
刘良娣微微一笑:“这哪是我料事如神,我可猜不到此事,这都是当今陛下的安排。我只是赶巧做对了一件小事。”
“日后这冯薇和祁子恒在皇都中处境如何,还真猜不到。”
“不过我们毕竟有着刘家这层关系,我们和他们不过分亲近,但也不必太过疏远。”
李傅母欣慰道:“夫人做事一向妥当。老奴都听夫人的。”
翌日,冯薇查看了冯修远夫妇为她备的嫁妆,全是她喜欢的物件。
她感动地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贺莲安抚了许久,她才情绪平稳下来。
可越是如此,冯薇想到日后她得和祁子恒留在皇都为质,阿兄要带阿父阿母远走高飞,以求自保,就觉得难过不已。
大婚以后,她怕是不知何时才能与阿父阿母和阿兄相见了。
几日后,梁王派来的胡傅母上了门,要求查看冯薇手上的守宫砂。
冯薇不禁庆幸了几分,她虽然是因为贪玩才点的守宫砂,可如今能拿来应付梁王派来的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那胡傅母查看完冯薇的守宫砂后,很是满意,领了赏就离开了冯府。
待那胡傅母走后,冯薇用毛巾蘸了醋,又狠狠擦了一把那守宫砂,却看起来一点都没变淡。
贺莲看她这般发愁的模样:“这守宫砂你既然都点了,留着也不要紧。你硬要去是去不掉的,时间久了便能掉了。”
冯薇满是不解:“这守宫砂明明是无稽之谈,这胡傅母还要来检查。”
“那要是圆了房,这守宫砂还在,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们没圆房。我们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圆房吧。”
贺莲伸手打了她一下:“你口无遮拦说得什么话。到时候白喜帕落了红,他们不就知道你们圆房了?”
“澜州的百姓不是不知道这守宫砂没用,给未婚女子点守宫砂,更多是提醒未婚女子要守护好自己的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