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笑颜如画,嘴角的两个梨涡如同盛着酒酿,娇憨动人,“嫂嫂,你来啦,我们坐一辆马车如何?”
崔芙自然是没有意见,她点了点头,“那走吧。”
上了马车后江近月就从婢子的手中拿了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紫檀木的盒子过来,
“上次在婶娘的院子里的时候我忘了将这个给您,这是我父亲从南洋带回来的明珠,只有这么一对,和嫂嫂极为相配,便想着拿来送您。”那对南珠硕大圆润,无一点瑕疵。
崔芙微微一愣,随后将盒子给她推了回去,“今日匆忙我也未给你准备什么回礼,无功不受禄,这么好的东西表妹留着就是。”
江近月道:“嫂嫂不必客气,月儿拿过来孝敬您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我亦是想问嫂嫂一些事儿的。”
“哦?不知是什么事,表妹但说无妨。”
江近月面色绯红,良久才道:“月儿就是想问问嫂嫂可知二表哥的喜好……”
府中的下人都说二表哥与嫂嫂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她才想问一问,毕竟她上次好似没说对话,惹了二表哥不喜,想着投其所好说不定能够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崔芙想了想,谢清席喜欢什么?
她也不太知道,他总给人一种淡泊闲适之感,接人待物也是十分平和,未曾表现出对任何东西的喜恶,不过对甜食似乎还算有兴趣,她开口道:
“表妹会做什么点心么?不如做些糕点,想来小叔应该会喜欢的。”
江近月是家中的独女,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娇宠长大,下厨之类的算不得太擅长,不过嫂嫂都这么说了,若是有机会她还是要试一试才是,
“多谢嫂嫂,月儿明白了。”
她一笑显得格外的娇艳,如同那迎春花一般,谢府很久都没有如此有朝气过了。
崔芙见了也心生欢喜,随后将手上的玉镯褪给了她,“我这没准备什么东西,实在惭愧,这镯子水头不错,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女郎,表妹拿着把玩吧。”
玉镯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不菲,恰好也能还了南珠的恩情。
江近月素来喜欢玉饰,当即就戴在了腕上,爱不释手,片刻后又将紫檀木的盒子一推,“那嫂嫂也得收下我的东西,有来有往才是。”
崔芙也不再推辞,江近月凑的近些,发现她肤如凝脂,眉若弯柳,生的格外的清丽,可一想到大表哥那么早就死了……当即有几分惋惜之意。
不过要是大表哥活着的话,婶娘也不会让自己来盛京了,她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又挑了些轻快的话题来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到冬猎的地方,崔芙一露面便瞧见了许多穿着锦衣华服的女眷,皆是些有身份和地位的。
不过那些妇人看到她时就凑在了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神中却带着些轻蔑与傲慢,毕竟一个孀居的妇人,在她们眼中无权无势,只能沦为谈资。
崔芙性子平和,对这些话不甚在意,带着江近月就要离开,却听到其中一个妇人道:
“当初谢家娶新媳的时候找人算过,说崔家的姑娘克夫……可谢家大郎硬是要娶她,这成婚还没两年就身首异处了……”
“是么?还有这回事?看来那崔家的女郎是娶不得的,听闻她还有两个庶妹……可不要去祸害了旁人。”
……
崔芙虽不介意旁人对她的评价,可她们却无中生有,污蔑庶妹,神情慢慢就冷了下来,看着那两个妇人道:
“二位夫人真是有闲情逸致,还有心思去非议他人。”
先开口的那人脸皮薄些,被当面戳破难免有些尴尬,可另一个却道:“什么是非议?说的不都是些实话么?谢夫人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了,莫非是戳到你的痛处了不成?”
她眼神冷冷,从头到尾将崔芙扫视了一番,再是年轻貌美又如何?死了夫君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寡妇。
崔芙认得这妇人是户部主事的夫人李婉,素来就喜欢嚼舌根,她淡淡道:
“李夫人可是亲眼所见,才能如此笃定?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便拿来摆弄是非,若李夫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圣上亲临,臣妇必定要去讨个公道。”
李夫人一愣,这是别人家中的私事,她如何能够亲眼所见,正欲开口却见一穿着雪青色袍衫的青年缓步而来,面白如玉,周身气度不凡,看向她的眼神却格外的冷冽,如山间白雪,冻的人浑身发颤。
谢清席挡在了崔芙的身前,眼尾扫过在场的几人,声音清润又干净,“户部主事李夫人、大理寺少卿何夫人、刑部侍郎张夫人……”
他每念一个名字,那人的脸色就白一分,她们不过是想要逞口舌之快,没有想将夫君也牵扯进来,可眼前的青年似乎对她们夫君的官职了解的尤为清楚,何夫人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谢清席唇角微勾,慢条斯理道:“在下只是翰林院中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夫人不必担心。”
“不过我身后的这位却是谢家的少夫人,夫人们的方才所作所为,在下听的真切,无辜辱没我谢家妇,各位觉得可对?”
少夫人?
众人便记起来谢家还有一个中了状元的庶子,只不过一时间没有将这龙章凤姿的青年与那人联系起来,何夫人脸色微变,雏凤清声,官场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欺负后起之秀。
更没想到这谢大人居然会维护他的嫂嫂,当即就赔了笑脸,“方才是我们的不是,谢大人莫怪。”
谢清席侧了侧身,“几位夫人应该给她道歉才是。”
那李夫人虽有不满,可看到何夫人都赔了不是,语气颇为强硬道:“多有冒犯还望谢夫人见谅。”
谢清席眸子一眯,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的笑意中透着几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