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明虽然早已从江大毕业了,但每天上班摸鱼逛贴吧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前两天他正在每周例会上昏昏欲睡地摸鱼,忽然刷到一个帖子,是江大的学生拍到了周池野和路柏珩在便利店里动了手,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照片传到了贴吧上。
照片背景是女生宿舍生活区的哪家便利店,围观的人不少,两个身量相当的大男人冷着一张脸,对视的目光里有种不相上下的压迫性。
更让人觉得稀奇的是,路柏珩旁边还站着一个急得面红耳赤忙着拉架的小姑娘。
那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18岁上下的样子,稚嫩的脸蛋一看就是刚来报到的新生,挡在高大的两人中间矮下去一截,莫名有种不自量力的滑稽感。
看见旧时兄弟又闹掰,甚至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谢聿明虽然知道他或许不想提这事,但还是忍不住要过来关心一下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惜被问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闻言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接过了筷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帖子里说我们什么了?”
谢聿明眨眨眼,见他情绪似乎没什么波动,于是试探地低声说,
“说你俩为了个姑娘大打出手。难不成是历史再次重演了?”
历史是不是重演暂且不说。但为了个姑娘?
也算是吧。
路柏珩对他那个亲妹一向疼爱得紧,是为了提防他才动了手。
但是显然谢聿明和吴浩承都理解错方向,一个两个眼里都燃烧着八卦的火光。
吴浩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见他没否认,只是沉吟不语,顿时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您老又抢人家女朋友啦?”
什么叫又抢人家女朋友?
这年头造谣成本这么低的吗?
换做平时周池野或许会直接一脚踹过去,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现在不解释清楚又怕毁了那姑娘的清白,于是无语地挑眉,挺不耐烦地丢了一句,
“那是他的亲妹。你俩的脑子是用来凑身高的?”
“亲妹?”
谢聿明眨了眨眼,有些意外,恍惚了半晌,才想起来路柏珩确实有个捧在掌心里哄大的亲妹妹。
“那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他差点儿没压住声音里的惊讶。
他们都没有妹妹,以前他们高中时,路柏珩可喜欢带他那条小尾巴出来跟他们炫耀了。
那时候小姑娘才在上小学,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书包。远远看上去将就像个成了精的行李箱,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路柏珩身后。
算算年纪,今年确实是差不多该上大学了。
谢聿明回想起青葱岁月里曾经沾光蹭了人家一个好妹妹,不免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话说你们都较劲了好几年了,就不能大度一点,主动放下身段,和人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吗?”
周池野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握手言和谈何容易。
人家还对他怀恨在心呢,这梁子根本不是他想就能解决的事。
吴浩承见他不为所动,以为他是压根没打算谈和,也忍不住纳闷不已地插话进来,
“所以你俩到底当初是怎么闹掰的啊?您老不会真的抢了珩哥的女朋友吧?”
外界传言,两人不合的起因,是因为他们曾经为了争夺一个女生而大打出手。
当年的江大附中人尽皆知,路柏珩有一个堪称天设地造一对的女朋友。可是临近毕业的那一年,两人却忽然断崖式分了手。
而分手那天的前夕,有人亲眼目睹路柏珩和周池野在校外的街道上打了一架。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传出来的版本就成了——
周池野在好兄弟的感情里横插一脚,给路柏珩的头顶种上绿油油的一片草原后,从此两人感情破裂,翻脸成仇,结成了见面就掐的死对头。
过去的传言纷纷扰扰,可惜周池野并不打算重提往事。
顶着两道八卦的目光,他拎起桌上的矿泉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等那微凉的液体落入喉咙里,才微微勾起唇,要笑不笑地回敬道,
“没,抢的他男朋友。”
“….”
“…….”
谢聿明和吴浩承简直服了他这张嘴。
只要是这位大少爷不想提的事,总能游刃有余地已读乱回,让人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的机会。
吴浩承纳闷不已地叹息了一声,
“算了算了。你不想提就不说了。反正以后毕业天南地北,这辈子说不定再也碰不上面。”
周池野淡淡地嗯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地安静了下来。
倒是谢聿明心很大地拆了筷子正要给他递过来,目光却忽然顿在打饭的窗口前,停顿了几秒,疑惑地啊了声,
“那不就是珩哥的妹妹吗?”
窗净几明的饭堂,一道纤细的身影轻盈地在人群中挤出来。
正在军训期间的小姑娘,身上还穿着墨绿色的迷彩服。乌黑的长发束成高的马尾顶在后脑勺后面,不着粉黛的小脸精致明媚,笑起来就像一颗灿烂的小太阳。
要不是谢聿明刚从贴吧上看见过这姑娘的照片,他还真的差点儿认不出,这就是曾经跟在路柏珩身后甩也甩不掉的那条可可爱爱小尾巴。
吴浩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了正打完饭,东张西望地找位置的路星岚。
他们都认识路家这个小棉袄,但几年没见,没想到一眨眼,这小姑娘出落得这么漂亮,明明穿着灰不溜秋的训练服,站在人群里却像黑白电影里突然插进来的一帧彩色画面,一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聿明对女孩子一贯没什么抵抗力,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挺喜欢路家这个活泼机灵的小鬼。
见她找不到空桌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试探地问道,
“要不叫她过来一起坐?”
他明显问的是周池野,吴浩承也扭过头,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
可是被问的人却没抬眸,只顾端走自己的餐盘,语气寥寥地反问,
“你想叫就叫,问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