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满庭寂静。
却有低低的呻吟声隐隐透过昏暗的窗栏传出。
宋语卿和丫鬟秋雨蹲在窗下,拿着细棍小心翼翼挑开窗栏,向里面窥视。
浅色床幔间,两个身影正在缠绵,两条白皙纤细手臂紧紧裹着古铜色宽大裸露的肩背。
“小妖精,每次都让我欲罢不能,我受不了了,快给我……”
熟悉的轻柔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宋语卿心如死灰。
宋玉娇没有骗她!他们就早搞在一起了!
雕花床吱吱作响,伴随着女人的喘声,“陆郎,你和姐姐成婚后真的没有碰她吗?”
“自然是真的……”
“那你答应我,以后也不许碰她。”
男人急不可耐:“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女人声音更加娇媚:“陆郎……我还是担心,姐姐那么美,万一你把持不住怎么办?”
男人柔声哄她:“不会,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跟个木头似的,满脑子礼义廉耻,哪像你这般让我欲仙欲死……”
彼时陆老爷病重,宋语卿嫁过来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冲喜,但她与陆怀川青梅竹马,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陆怀玉川陪她走过来,所以即便是冲喜,她也毫无怨言。
婚后公公逝世,婆婆提出让他们这对小夫妻守孝三年,她便谨守礼义没有跟陆怀川圆房。
没想到陆怀川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私底下竟然跟宋玉娇搞到了一起!
屋中又传出稀疏声,男人声音急切又沉闷:“娇娇,我好难受……!”
画面不堪入目,宋语卿急急垂下脸,脸颊火热浑身发抖。
前世死前,她被下了药,全身软绵无力、任人宰割,宋玉娇一把将她摔在铜镜前,拽着她的头发,“宋语卿,阉人的滋味如何?你说你,贵为嫡女,美貌无双,嫁给陆郎这么多年,为了陆家连清白都送出去了,最后连个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哈哈哈!你放在心尖的丈夫无论心里身体都只有我!你说你可不可怜!”
她伏在她耳侧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知道为何陆郎不碰你吗?不是因为你身体不好,而是因为我已经喂饱他了!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人是我!早在你们成婚后不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宋语卿两眼通红,颤颤巍巍撑着妆台,“我不信!怀川不是这样的人!”
“不信?”宋玉娇摸摸自己微隆的肚子,“我有身孕了,你想想,我住在陆府这么久,陆府没有外男,孩子是谁的?”
她绝望至极,宋玉娇是她的庶妹,她嫁给陆怀川后,她还未出嫁,经常来陆府找她玩,以为是姐妹情深,没想到是打着探望她的幌子,偷偷爬陆怀川的床!
她父母早逝,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庄子上无人问津,唯有这个宋玉娇时常来找她玩,偷偷给她塞东西,她一直将她视作至亲!
她还有求生欲望,咬牙道:“我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你若喜欢怀川,我成全你们就是!”
宋玉娇冷笑,红唇烈焰:“谁要你的施舍?我要的是你的一切!你的家世、你的财富、包括你的男人!”
她睚眦目裂:“从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阴影下!哪怕你被送到庄子上,京城的人看到我总要提起你!对你赞不绝口,对我就是东施效颦,同为宋家女!凭什么我就要逊于你!”
不知是什么毒,宋语卿不仅全身无力,连嗓子都像刀割一样,咽口水都痛!她说不出话,泪水滚烫落到满是伤痕的脸,火辣辣的疼。
那种疼,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蹲在窗下的秋雨屏住呼吸,侧脸小心看着自家小姐,她的美貌全城皆知,这么一张白玉无瑕的脸,没有一丝瑕疵的五官,清丽出尘的身姿,她一个女子看着都心动,更何况男人。可偏偏这个姑爷有这么漂亮的妻子还不知足,竟然跟一个赝品寻欢作乐。
干净不染纤尘的小姐怎么能看这种污秽的东西?秋雨轻轻推了推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清油。
宋语卿回过神。
屋内传来男人满是欲望的声音,床摇晃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语卿忍住要作呕的心,朝秋雨点点头。
主仆两人猫着腰,将清油倒到窗缝门下,丢下火折子,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秋雨问她:“小姐,你怎么知道今夜大人跟二小姐在此私会?”
小姐跟她说要来捉奸的时候她还不信,说大人端方有礼,对小姐一往情深,不可能干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尤其还是在府里,跟小姐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宋语卿当然知道。
前世死前,宋玉娇羞辱她,在她面前炫耀:“就在你送给那阉人的前一日,我们还在你隔离醉生梦死!你肯定想不到,陆郎在你面前文质彬彬,在我面前却是一头喂不饱的饿狼,那一夜,床都塌了!”
前世,就是在这个晚上,陆怀川跟她说大宦官魏烬沉看上了她,如果不将她送过去,就要杀了陆家全族。
上半夜,陆怀川跪在她面前,求她救陆家上下二三百条命;下半夜,就跟宋玉娇在她隔壁院子……床都塌了。
可怜她前世直到死前都不愿相信与她青梅竹马的丈夫会作出这样的事,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想见陆怀川一面。
宋玉娇一刀扎进她的手掌,她疼得几乎昏过去,听到宋玉娇傲慢的叫嚣声,“一个被阉人玩烂的人,你觉得陆郎还会要你吗?看你一眼都嫌脏!你以为没有陆郎的默许我能给你下药,能要了你的命吗?”
“他只是不想自己下手,让我来跑这一趟罢了!”
“不可能!”
明明她杀了魏烬沉回到陆府后,陆怀川时常留宿她房里,对她关怀备至,还许诺等她身体好后跟她圆房,生下一儿半女。
即使这些话是假的,但她为陆怀川、为陆府付出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狠心要她的命!
宋玉娇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她,忽然大笑:“好,我就当大发善心,让你走得心安。”
“药是我下的,陆郎也没想让你死,是我想让你死。”
“谁让你要跟我抢!被那阉人玩了一年多,陆郎都不嫌弃,病成这个样子,陆郎还总是留宿你房中,连你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让人停了!说是对你愧疚,其实是余情未了!”
“那又怎么样呢?陆郎容得下你!陆府容不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怀了陆郎的孩子,即便杀了你!陆郎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况且我还有老夫人作靠山!”
她猛地抽出匕首,扎入她心脏:“宋语卿!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哈哈哈!”
痛彻心扉,天旋地转。
再睁眼,她重生了,回到丈夫将她送给大宦官魏烬沉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