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叠衣裳，“小姐每次从西烽山回来，都是尽心尽力侍候永安伯夫人，做绣品，做羹汤。
布庄的布匹和成衣源源不断运过去，嘘寒问暖的。说句不该说的，奴婢都觉得小姐快成半个丫鬟了。”
“当时那些事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又能怨谁？”
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付出都有回报。
交换不了别人想要的，她不强求就是。
“小姐这么多年付出算是白白喂了狗，他们会后悔的。”
“对他们来说，可能是解脱。好了，都过去了，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红袖系好包裹带子后，抱在怀里，“小姐，可以走了。”
“嗯。”
两人刚跨出门槛。
就见宋禾婉迈着自信的步伐，款款而来。
她一步步走来，又上下将苏清洛细细打量一遍，而后，傲气十足看着后者气定神闲的表情。
“正妻之位落在我头上，你不会觉得委屈吧。说来你也真是可怜，整整六年青梅竹马又如何，他还是没娶你。”
“少夫人之位已经是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冷嘲热讽？放心，我不会同你争抢。”
听着苏清洛轻描淡写的话，宋禾婉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心里更是烦躁。
今日一早，大婚第二日，江时序就同她说要以平妻身份迎苏清洛入门。
哪有刚成婚，夫君就提出这种要求的，这把她这个正妻放在什么位置了？
她就知道他心里有这个讨厌女人的位置。
好，她偏要打压她。
“你是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吗？还是欲擒故纵？别在我面前耍心机。
都说你日后要给我夫君做妾，不过我事先告诉你，我这个主母同意，他才可以纳你入府。
不管什么香的，臭的，想要进永安伯府，都得先过了我这关，你一个孤女有什么资本跟我叫嚣？
你今日这态度我看着不爽，若再不识抬举，别怪我到时只让你做个低等的贱妾，贵妾和良妾你想都不要想！”
苏清洛冷冷一笑，眼神里尽是鄙夷不屑。
就这水准？
不过是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让她有耀武扬威的资本罢了。
“少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你当成香饽饽的，我已经不稀罕了。我苏清洛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真是好手段，以退为进吗？使出这些手段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人啊，看清自己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一个没落府邸的孤女，顶着将军府嫡女的名头又如何？”
“刑部尚书府的姑娘真是好教养，呵！”苏清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我耐心有限，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
宋禾婉抬手就要掌掴过去。
下一刻，苏清洛已牢牢攥住她的手腕，冷冷地迎着她愤怒的目光。
“我不是江时序的妾，也不是永安伯府的丫鬟，你凭什么对我动手？你一个当家娘子是以何种身份对我出手？”
“苏清洛，你放手！”
“我若不放呢？”
“这里是永安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宋禾婉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奈何甩了几次皆未能撼动半分，反而听到骨骼被捏响的声音，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
这贱女人果然是有身手。
“你们在干什么？”
江时序看着两人对峙的场面，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宋禾婉似是找到救星一般，眼神焦灼地求助。
“夫君，你快让她放手，她一个贱人竟敢对我动手，岂有此理！我刚嫁进伯府第二日，就要受这等欺负吗？明日回门，我父亲和母亲若是知道了，定不会饶了她。”
“清洛，放手，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有什么事情心平气和地说不好吗？”
江时序看着苏清洛婉约中带着一丝英气的面庞，又看着她钳住宋禾婉手腕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他也担心刑部尚书府暗中对付她。
说着，他欲上手去掰开她的手。
注意到他的动作，苏清洛嫌弃他的触碰，当即甩了一把。
宋禾婉向右方一个趔趄，幸得赶过来的丫鬟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少夫人你没事吧？”
“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吗？”宋禾婉没好气地说。
江时序定睛望着苏清洛，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嫌弃和疏离之意。
这样的她，让他很陌生。
“清洛，你真的变了。”
苏清洛没心情陪他们继续玩下去，绕过他身边，大步向前走去。
“站住！”
江时序迅速跑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你的性子以前是很温顺的，怎么现在点火就着？”
“江大人也说了，那是以前，再者说，你都变了，我不能变？”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我都向你保证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说了日后会对你好，绝不食言，但你的性子也该收敛一下吧。”
说罢，江时序在苏清洛耳边小声说道：“你不要为难禾婉，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姑姑是贵妃，若他们背后报复你怎么办？万一贵妃干涉，日后让你进不了伯府怎么办？”
苏清洛顿觉恶心至极。
她已经明确表态，但他还在说让她入伯府的事。
“我的事不劳江大人费心。”
“苏清洛你到底怎么回事？”江时序似乎是被激怒了，神情挣扎，满脸不悦。
“从此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就是这么同我哥说话的？”江欣然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你落魄时，至少也在伯府住过的，就算是养条狗也知道温顺地摇摇尾巴吧。”
红袖气愤不已，不等苏清洛说话，立即上前两步。
方才，她就恨不得撕了这几个人。
一波未平，又来一个。
“江小姐说话真是好听！我们小姐身份尊贵，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我一个奴婢不怕，我本来就是贱命一条。
我们小姐这些年付出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她还未过门，将军府布庄的绫罗绸缎已源源不断地供应你们。
吃的喝的，我们小姐哪一个少搭银子了？反而你们习惯了，不以为意了。要说摇尾巴，该摇尾巴的不是你们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红袖的脸上。
动手的是江时序，“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清洛应声望去，瞧见红袖的脸被打得歪向一侧，脸上是清晰的五指印，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她的脸色骤然阴冷下来。
一个跨步走到江欣然面前，抬手朝他的左脸狠狠甩了一巴掌，手背对着右脸又一个回旋巴掌。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苏清洛抬起一脚，狠狠当胸踢去，将一旁的江时序踹得倒飞出去。
“啊！”
“啊！”
空气中是兄妹二人惨痛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