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回来啦。”
谢晚凝进了门,伸手卸下肩膀上搭着的黑色西装外套,王妈伸手去接,拿到手里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件外套,和上次带回来干洗的那件…很像啊。
她心里这样想的,到底是没说出来。
还是蒋琬眼尖,一语道破,“晚晚,小顾今天穿的不是灰色的外套吗?”
“他没有送你回来吗?”
谢晚凝根本就懒得提他的名字。
她换上软拖,踩着就往里走,走出几步,她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妈,傅司远说要来家里拜访,你们选定时间了跟我说。”
“谁?”蒋琬和王妈对视一眼,对方用口型重复了一下谢晚凝说的话。
“太太,小姐说的是傅总。”
“他怎么…”
谢晚凝已经走到台阶边,如瀑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轻描淡写地丢下一颗石子,也不管会在蒋琬心里荡出多大的波浪。
“我决定和傅司远结婚了。”
*
谢大小姐没睡够的话,是有些起床气在的。
一大早就被蒋琬叫起来,催着她梳妆打扮。
傅司远要过来拜访的是她爸妈,又不是她,她搞那么隆重干什么。
她坐在那边,想想这桩婚姻的重要性,又憋着气认命开始化妆。
妆化的差不多,她从丝绒软椅上站起来,起身去衣帽间里挑衣服。挑好衣服,她拿出来搁在一旁,又去找相配套的宝石胸针。
找了会却没在首饰柜里找到。
谢晚凝想了会,才想起来那只配套的宝石胸针前段时间被送去店里保养了。
应该是拿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被整理的人收到哪里去了。
偏偏她今天就想穿这条裙子。
谢晚凝没在首饰柜里找到,就想着出去问问。
她踩着羽毛软拖走出衣帽间,就听到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估计又是她妈来催她了。
谢晚凝来了气,快速走过去,一把拉开门,甜嗓里含了不满,“不要催了啦!”
“我已经很快….”
走廊窗户里透进来的正午阳光灿烂,唯独她门口的这一小片被他的高挑背影隔开,男人肩背宽阔,浑身充斥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是她前几日亲口在母亲面前提及的结婚对象,傅司远。
谢晚凝抬眸看他,就见他的眼神短暂的落在她身上之后,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抱歉。”
谢晚凝一怔,被他这句抱歉搞得莫名其妙。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只是一条蕾丝吊带睡裙而已,睡裙是自带胸垫的,也没凸点,她外面还披着同色系的真丝长睡袍。
很正常的穿着,最多的话就是露了点沟而已。
他这个反应怎么搞得好像她没穿衣服一样。
“是伯母让我来问问你好了没有。”
傅司远不看她,谢晚凝倒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似乎在她的注视下,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不是吧,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在这里因为她的睡裙而害羞?
做事说话一板一眼的傅司远,也有这样的时刻。
这让她觉得很新鲜。
她不禁生了点逗弄的心思,“傅先生,跟人说话的时候….”
“好像是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比较好吧?”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傅司远将悄悄攥起的手放开,他看着她,沉静黑眸压抑下一瞬的情绪“你先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外等你。”
谢晚凝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又觉得有些无趣。
她撇一下嘴,单手用力,房间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
哼。装模作样的老男人。
傅司远就站在门口,她也没了叫人去找胸针的心思,另外挑了条裙子换上,就出了房间。
听见声音,男人朝她这边看过来。
他也没有看手机,就这么笔直地站着,谢晚凝仔细打量了下他,才发现他今天没穿他的经典皮肤——黑色的西装套装,他换了身深灰色的西装,虽然也是深色,但好歹看起来没那么沉闷。
虽然还是不太符合谢大小姐的审美,但至少看起来顺眼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踩着楼梯往下走,走出几步,谢晚凝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傅先生,我们之间…可能需要改个称呼。”
没道理两个要结婚的人了,还在这里先生小姐的喊着。
“你可以叫我晚凝,或者按照我家里人的叫法,叫我晚晚。否则,就显得太生疏了。”
“同时,我也应该叫你…司远?”
她尝试着将这两个字吐出来,感觉也还能接受。
“可以。”傅司远停顿两秒,开口,“晚晚。”
她先前没注意到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低沉,醇厚,像是裹了朗姆酒夹心的黑巧克力,咬下一口,苦味中含着一点淡淡的甜。
她垂了眸,听着自己的小名被他念出来,有一息的不自在。
“走吧。该开饭了。”
谢建国本就属意于这桩婚事,自然没什么意见,和傅司远聊的很是愉快。
蒋琬之前倒是没见过傅司远真人,只在照片上看过,如今见了本人,满意之余又有一点担心——
两个人之间本就差了八岁,傅司远又看起来不是那种很容易亲近的类型,晚晚嫁给他,婚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相处的来。
虽是无奈之下的联姻,但她作为母亲,到底是存着希望女儿婚姻幸福的心思的。
她心里头有担忧,面上却不显,只是吃饭的时候稍稍走了会神。
回过神来,就看见傅司远挽起了衬衫袖子,拿了剥蟹用的器具,动作优雅地拆起了螃蟹。
谢家用饭也没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只是谢晚凝爱吃螃蟹,又懒得剥壳,往日里都是蒋琬或者王妈帮她剥好了再吃。谢建国说了几次让她自己动手,她也不爱听,最后也就随她去了。
这会子蒋琬看到螃蟹,下意识地就拿夹子夹了一只。刚刚将螃蟹夹到盘子里,谢建国就看了过来,眼神里夹杂着警告。
平日里就算了,今天未来女婿也在呢,若是她还要把螃蟹拆好了送到谢晚凝的嘴边,那傅司远会怎么想?
还嫌她不够娇生惯养是吧。
蒋琬接收到了谢建国眼神里的意思,抿起了唇。
她手上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
傅司远手中的那只螃蟹拆的也差不多了,金黄蟹膏饱满,雪白蟹肉整齐盛放在盘中,煞是诱人。
他取了搁置在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指。
下一秒,那盘拆好的蟹肉放在了谢晚凝的手边。
“晚晚,给你。”
谢晚凝看到螃蟹,就想到上次傅司远让她喝红糖姜茶的事。
她心里暗哼了一声。
这件事她还记得呢。
不过他既然要在她父母面前表现,谢晚凝也不打算驳了他的意,她笑了一下,声音甜甜,“谢谢司远。”
螃蟹鲜美,不用自己剥的螃蟹更鲜美。
只要他不逼着她喝姜茶,她也不是不能跟他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