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宫斗宅斗小说,将军拐夫手札,正等待着你的探索。小说中的燕蛮蛮沈砚角色,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作者茶茶要认真的精心创作,使得每一个情节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现在,这本小说已更新至第14章,113015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主要讲述了:长安城在初冬的晨光中渐渐苏醒。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被早行商贩的车辙碾出两道湿润的印痕。报晓的晨钟自皇城方向悠悠传来,浑厚悠扬,穿透清冽的空气,惊起一群在光秃秃枝桠上瑟缩的寒鸦。昨夜宫…
《将军拐夫手札》精彩章节试读
长安城在初冬的晨光中渐渐苏醒。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被早行商贩的车辙碾出两道湿润的印痕。报晓的晨钟自皇城方向悠悠传来,浑厚悠扬,穿透清冽的空气,惊起一群在光秃秃枝桠上瑟缩的寒鸦。
昨夜宫宴赐婚的风暴,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冷水,早已炸响全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处不闻窃窃私语,带着惊疑、兴奋或幸灾乐祸的腔调。
“听说了吗?燕家那位‘小祖宗’,还有沈相家那个‘书呆’,昨夜在麟德殿上,当着圣上和满朝文武的面,跑啦!”
“乖乖!抗旨啊这是!脑袋还要不要了?”
“嘿,这你就不懂了!没见今早皇城根下静悄悄的?禁军都没大动呢!我看啊,陛下心里门儿清……”
“啧啧,燕将军那暴脾气,昨晚差点没把麟德殿给拆了!沈相那脸,冷得能冻死人!”
“这下可有好戏看喽!文武两边的头儿,怕是要在紫宸殿上真刀真枪干起来……”
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风,刮过长安城每一个角落。而在风暴的中心——巍峨肃穆的皇城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紫宸殿,百官朝会之所。今日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没有例行公事的奏对,没有冗长沉闷的议事。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金砖墁地,光可鉴人,映照着两列如同标枪般肃立的文武大臣。武将队列以燕北归为首,他一身国公蟒袍,腰挎金刀,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岳,面沉似水,虬髯戟张,一双铜铃巨眼死死盯着对面的文臣班列,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将这金殿烧穿。他脚下金砖边缘,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无声蔓延。
对面,文臣之首,丞相沈怀瑜。深青近墨的官袍衬得他面如冷玉,腰背挺直如松,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他眼帘微垂,目光落在身前光洁的金砖上,仿佛在欣赏上面的纹路,但那份沉静之下蕴藏的冰冷与锐利,丝毫不逊于燕北归的熊熊怒火。他修长的手指笼在宽大的袖袍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两人之间无形的气场激烈碰撞,形成一片令人窒息、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殿中侍立的金吾卫,手按刀柄,指节同样捏得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大气不敢喘。
御座之上,皇帝赵晟今日似乎格外精神。昨夜麟德殿的闹剧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疲惫,反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看戏的光芒。他微微侧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那两座濒临爆发的“火山”,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蟠龙扶手,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意。他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布局后终于开场的、别开生面的活剧。
侍立御阶之侧的大太监王德顺,却是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模样。他低眉顺眼,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昨夜赐婚圣旨是他亲笔誊录,如今抗旨的两位主角不见踪影,两位爹又在殿上剑拔弩张……这局面,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大祸!他偷偷觑了一眼皇帝那兴致盎然的脸,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这位祖宗,到底想干什么啊?!
“咳。” 皇帝终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燕北归和沈怀瑜之间扫了个来回,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疑惑:“两位爱卿,脸色何以如此难看?莫非昨夜未曾安寝?” 明知故问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燕北归猛地抬起头,额角青筋暴跳,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一步踏出。他身边的几位武将同僚脸色煞白,几乎同时伸出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和后襟,用眼神拼命示意他冷静。
沈怀瑜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两柄淬了冰的利剑,迎上皇帝看似无辜实则促狭的视线。他没有看暴怒边缘的燕北归,只是对着御座方向,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金砖:“陛下垂询,臣惶恐。犬子沈砚,自幼体弱,昨夜偶感风寒,病势沉重,实难起身面圣。未能及时叩谢陛下赐婚天恩,臣代子告罪,深感惶恐。”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恭敬有加,可那“赐婚天恩”四字,被他咬得极重,其中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
“风寒?” 皇帝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哎呀,这倒是朕疏忽了。梨儿那孩子也是,听说昨日回府就受了惊吓,至今还心悸未平呢。”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投向强忍怒火的燕北归,“燕爱卿,你家那丫头呢?朕记得她身子骨可是壮实得很,总不至于也病了吧?”
燕北归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一甩胳膊,挣脱了同僚的钳制,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落下,沉重的战靴仿佛要将金砖踏碎!他怒发冲冠,声如洪钟,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陛下!臣女蛮蛮……她、她……” 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拉风箱,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女儿下落的担忧几乎将他撕裂。他想骂皇帝乱点鸳鸯谱,想骂沈怀瑜儿子拐跑了他闺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憋屈到极致的怒吼,“……她野惯了!不知跑哪儿撒野去了!臣……管教无方!请陛下降罪!” 吼完,他猛地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但那宽阔的脊背却绷得如同铁板,充满了不屈的抗争意味。
“哦?都病了?都野了?” 皇帝拖长了调子,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悠悠地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群臣,仿佛在欣赏一件件精美的瓷器,最终目光又落回下方,“这可真是……巧得很哪。”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享受这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既如此,”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盖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那今日的殿试辩题,朕看也不用费心再拟了!就以昨夜之事为引——‘武与文,孰重?’ 燕爱卿,沈爱卿,二位乃我大赵文武柱石,当为百官表率!不如就由你们二位,当着朕和满朝文武的面,好好辩上一辩!”
轰——!
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潭,紫宸殿内瞬间炸开了锅!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嗡嗡的议论声浪!
“陛下!这……这于礼不合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翰林颤巍巍出列,试图劝谏。
“是啊陛下!殿试辩题乃国朝取士重典,岂能如此儿戏……”
“燕国公和沈相国之尊,岂能如学子般当庭辩论……”
然而,皇帝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些出声的大臣一眼,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所有的劝谏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皇帝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风暴中心的两人。
燕北归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瞪着沈怀瑜,那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辩?辩个屁!老子恨不得现在就一拳砸碎他那张假仁假义的脸!但皇帝金口已开,众目睽睽之下……他巨大的拳头捏得死紧,骨节爆响,强压下冲天的怒火和武将骨子里对“耍嘴皮子”的本能鄙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如同两块巨石碰撞:“臣……领旨!”
沈怀瑜脸上的冰冷面具没有丝毫松动,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他缓缓地、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袖,动作优雅依旧,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名将整理甲胄。他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稳定,不带一丝烟火气:“臣,遵旨。” 那份从容,反而更显其锋芒。
一场以国家取士重典为名、实则是皇帝看戏、父辈倾轧、裹挟着儿女私情的朝堂大戏,就此拉开帷幕!金殿之上,无形的硝烟弥漫开来,比昨夜麟德殿的酒气更浓,更烈!
“武重!” 燕北归率先发难,如同战场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他声若雷霆,一步踏前,那魁梧的身躯仿佛瞬间拔高,成为支撑天地的巨柱!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凛冽杀气:
“没有我边关将士浴血沙场,马革裹尸,何来这长安城的歌舞升平?何来尔等在此高谈阔论?北狄铁骑叩关之时,是刀枪剑戟守住了国门!是血肉之躯筑起了长城!若无武备,国将不国!尔等口中锦绣文章,不过是蛮族铁蹄下的齑粉!” 他猛地指向殿外,仿佛那巍峨的宫门之外,便是狼烟四起的疆场,“文臣治国?哼!没有武将开疆拓土、镇守四方,尔等治的是哪门子国?纸上谈兵,空谈误国!昔日赵括之祸,犹在眼前!” 他字字铿锵,带着金戈铁马的轰鸣,震得殿中一些胆小的文官面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怀瑜静静地听着,如同狂风巨浪中屹立的礁石。直到燕北归最后一个字如重锤般砸落,殿内回荡的余音尚未散尽,他才缓缓抬眸。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燕国公此言,失之偏颇,且大谬。”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清泉流响,清晰地穿透了方才的杀伐之气,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武备固不可缺,然国之根本,在于教化,在于人心归附,在于礼乐法度!文治,方是社稷长存之基!”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中悬挂的“正大光明”匾额,语气渐沉: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然焚书坑儒,严刑峻法,二世而亡,何也?失道寡助,民心尽丧!高祖提三尺剑定天下,然若无叔孙通制礼,张苍定律,陆贾著书,萧何治粟,何以安天下?何以有文景之治,垂范后世?” 他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历史的肌理,直指核心,“刀兵可夺城,却难服人心!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治国若只凭蛮力,与北狄何异?徒增戾气,终非长久!此乃先贤至理,万世不易!” 他的反驳引经据典,层层递进,如同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巨网,要将燕北归那雷霆万钧的气势无声化解。
“放屁!” 燕北归被那“与北狄何异”彻底激怒,须发戟张,巨大的拳头猛地一挥,带起一股劲风,“老子只知道,没有老子们在北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你们这群酸儒早他妈成了蛮子的奴隶!教化?人心?刀架脖子上你跟谁讲道理?当年雁门关外,是谁带着三百死士断后,挡住三千铁骑,给城中妇孺争取逃命时间?是你沈怀瑜吗?是老子麾下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兵!他们用命换来的时间!没有他们,你那些狗屁文章、礼义廉耻,早喂了草原的野狗了!”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带着血泪的控诉。那三百死士的壮烈,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鄙夷空谈文治最有力的武器!
沈怀瑜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提到雁门关,他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逆鳞。他猛地踏前一步,与燕北归的距离瞬间拉近,两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喷出的灼热气息。沈怀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多年的冰寒与尖锐:
“雁门关?燕北归!你还有脸提雁门关?!若非当年你刚愎自用,贪功冒进,中了北狄诱敌深入之计,致使大军粮道被断,被困孤城!那三百死士的命,本不该丢!是谁在后方殚精竭虑,三日不眠,筹集粮草,疏通河道,顶着倾盆大雨押运至前线?又是谁在你兵败如山倒、眼看城破之际,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吏,发动城中老弱妇孺,拆屋取木,泼水成冰,硬生生在城墙下筑起冰墙,迟滞了北狄攻势,才等到援军?!你只记得你麾下将士的血,可曾记得那些因你鲁莽而枉死的百姓?可曾记得那些在后方为你们这些‘英雄’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文官胥吏?!” 他字字诛心,将那段尘封的旧怨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贪功冒进”、“刚愎自用”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燕北归!
“沈怀瑜!你血口喷人!” 燕北归彻底暴怒,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什么金殿御前,什么君臣礼仪,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猛地抡起那醋钵般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沈怀瑜那张冰冷刻毒的脸狠狠砸去!这一拳蕴含了他毕生征战沙场的恐怖力量,若是砸实,足以开碑裂石!
“住手!” “国公不可!” 惊呼声四起,周围的武将和靠得近的文官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扑上去阻拦,但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道清越、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如同惊雷般在紫宸殿门口炸响!那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咆哮、惊呼和混乱,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燕北归那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拳头,硬生生停在距离沈怀瑜鼻尖不足三寸的空中!拳风激荡,吹起了沈怀瑜颊边的一缕发丝。沈怀瑜依旧挺立,面不改色,只是那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齐刷刷地投向大殿门口!
逆着殿外涌入的、清冷明亮的晨光,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火焰,傲然挺立在那里。
燕蛮蛮!
她依旧穿着昨夜的红色劲装,只是衣袍下摆沾了些许晨露和灰尘,高束的马尾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微微喘息,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但她的身姿挺拔如标枪,那双杏眼明亮得惊人,没有丝毫的怯懦与畏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和坦荡。她风尘仆仆,却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在她身后半步,沈砚静静伫立。月白色的锦袍同样沾染了风尘,略显褶皱,额角还带着奔跑后的薄汗。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促,但神情异常平静,眼神深邃而坚定,如同寒潭古井,映照着身前那道炽烈的红色身影。两人并肩而立,一红一白,一刚一柔,在这肃杀的金殿之上,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风景。
整个紫宸殿,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连皇帝赵晟脸上那玩味的笑容都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王德顺更是张大了嘴,如同离水的鱼,惊得忘了呼吸。
燕蛮蛮无视了那无数道或震惊、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回响。她径直走到父亲燕北归那巨大的、尚未收回的拳头前,毫无畏惧地迎上父亲因暴怒而赤红、此刻却充满惊愕和担忧的双眼。
“爹,”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放下拳头。打他,脏了您的手,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伸出手,坚定地、却又带着女儿对父亲特有的力量,握住了燕北归那肌肉虬结、如同铁铸般坚硬的手臂,试图将它缓缓压下来。
燕北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看着女儿风尘仆仆却眼神倔强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退缩的坚定,那冲天的怒火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泰半。巨大的屈辱、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这铁塔般的汉子喉头滚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紧绷的肌肉在女儿的手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弛下来,那停在半空的、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终于缓缓垂落。
沈砚的目光越过蛮蛮的肩膀,落在自己父亲沈怀瑜脸上。沈怀瑜也正看着他,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沈怀瑜眼中冰冷依旧,但深处那丝因燕蛮蛮突然出现而起的波澜,在看到儿子沈砚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时,似乎凝固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幽深难测。沈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父亲,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那是一个劝阻,也是一个宣告。
燕蛮蛮安抚住父亲,猛地转过身。她没有去看高踞御座的皇帝,目光如电,直射向对面的沈怀瑜!那眼神锐利、坦荡,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锋芒:
“沈相!家父性情刚烈,言语或有冲撞!但雁门关旧事,孰是孰非,天知地知!我燕家儿郎的血,我北疆百姓的泪,从未敢忘!今日,我燕蛮蛮在此,并非为我父亲争那口舌之利!”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我只问一句!昨夜陛下赐婚,圣旨言犹在耳!请问沈相,您口口声声文治教化,礼义廉耻!那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命不可违’的圣人教诲,莫非只是用来约束天下人,却约束不了您沈相府的门楣吗?!您纵容令郎抗旨不遵,私离宫禁!这,就是您沈相所秉持的‘礼乐法度’?!这就是您口中的‘文治’?!”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直接将矛头从虚无缥缈的文武之争,精准无比地刺向了昨夜抗旨的核心事件!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沈怀瑜最看重的“礼法”,反手狠狠将了他一军!
沈怀瑜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那层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眼中寒光爆射,死死盯住燕蛮蛮,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在他眼中“莽撞无礼”的将门之女,竟能在此刻,在满朝文武面前,发出如此犀利、如此直指要害的反击!用他最擅长也最倚仗的武器,狠狠刺向他!
“好!” 沈砚清越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打破了沈怀瑜被质问带来的短暂凝滞。他没有看自己的父亲,而是上前一步,与燕蛮蛮并肩而立,目光坦然地迎向御座上的皇帝。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玉石相击:
“燕将军之女问得好!学生沈砚,亦有不解,斗胆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解惑!” 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言辞却锋芒毕露:
“陛下赐婚,天恩浩荡。然圣人亦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敢问陛下,若太子殿下心中另有所属,陛下可愿强令殿下迎娶燕将军之女?若梨儿郡主心系他人,康亲王可愿强令郡主下嫁沈砚?”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群臣,声音愈发清晰坚定:
“武与文孰重?学生愚见,此问本末倒置!国之重器,在民心!在公道!在顺乎人情天理!强扭之瓜不甜,强加之姻缘不睦!此乃千古至理!陛下乃圣明之君,岂会不明?昨夜之事,学生与燕小姐虽有抗旨之嫌,然情非得已,实乃不愿辜负圣心,更不愿因一纸错配姻缘,令太子殿下、梨儿郡主乃至我两家,终生抱憾!此心此情,天地可鉴!还请陛下明察!”
沈砚的话,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燕蛮蛮话语中的火气,却又在更高的层面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有纠缠于抗旨的对错,而是直接将问题提升到了“人情天理”、“民心公道”的高度!更是巧妙地将皇帝架在了“圣明之君”的位置上,暗示强行赐婚,反而是辜负了圣心!更绝妙地点出了“错配姻缘”可能造成的终生遗憾,将太子和郡主也隐晦地拉入了“受害者”的阵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绵里藏针,将昨夜那场看似大逆不道的“私奔”,生生扭转成了为情抗争、避免更大悲剧的无奈之举!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被这两个年轻人展现出的胆识、默契和口才所震惊!燕北归和沈怀瑜也怔在当场,看着并肩而立的儿女,眼神复杂难言。燕北归眼中怒火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沈怀瑜则脸色铁青,眼神晦暗不明,死死盯着沈砚,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却在此刻给了他致命一击的儿子。
御座之上,皇帝赵晟脸上的错愕早已消失。他看着下方并肩而立、如同红梅映雪般的两人,看着他们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坚定与情意,看着他们将一场原本要闹得不可开交的朝堂倾轧,硬生生导入了另一个方向……他眼中的玩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在燕蛮蛮和沈砚身上来回逡巡。
整个紫宸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空气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良久,皇帝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一个‘顺乎人情天理’!”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燕蛮蛮和沈砚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们二人,一个仗义执言,锋芒毕露;一个以理服人,绵里藏针。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既然你们如此情比金坚,如此不愿朕乱点鸳鸯谱……”
皇帝的声音拖长,如同悬在众人心头的利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沈怀瑜和犹自愤懑的燕北归,最终,那带着一丝玩味和决断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大殿中轰然落下:
“那朕,就准你们——自己选!”
小说《将军拐夫手札》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