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
小说推荐超给力

时间碎片:菲律宾篇免费阅读,时间碎片:菲律宾篇章节在线阅读

男女主角是马桑的连载悬疑灵异小说《时间碎片:菲律宾篇》是由作者“好奇的眼睛”创作编写,喜欢看悬疑灵异小说的书友们速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670332字,最新章节为第14章。主要讲述了:晨光如同融化的金箔,透过总统套房高耸的落地窗,泼洒在凌乱的大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和格蕾丝(Grace)身上淡淡的、干净的体香。我正从沉睡的边缘缓缓苏醒,意识沉浮在一种难得的安宁之中,格蕾…

时间碎片:菲律宾篇免费阅读,时间碎片:菲律宾篇章节在线阅读

《时间碎片:菲律宾篇》精彩章节试读

晨光如同融化的金箔,透过总统套房高耸的落地窗,泼洒在凌乱的大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和格蕾丝(Grace)身上淡淡的、干净的体香。我正从沉睡的边缘缓缓苏醒,意识沉浮在一种难得的安宁之中,格蕾丝蜷缩在我怀里,呼吸均匀而温热。突然,一阵刻意压低的、窸窸窣窣的窃笑打破了这份宁静。

还没等完全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侧的床垫猛地向下一陷,紧接着两团温热的、带着孩童特有奶香和沐浴露清甜气息的小身体如同炮弹般砸了进来!薄薄的羽绒被被一股大力掀起,伴随着两声清脆得如同银铃的尖叫:

“Surprise! Mason! Grace!”(惊喜!马桑!格蕾丝!)

伊莎贝拉和索菲亚,这对十二岁却依旧瘦小得像两只小猴子的双胞胎,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亮晶晶的笑容,像两条滑溜的小鱼,飞快地钻进了我和格蕾丝之间的温暖空隙里!她们冰凉的小脚丫故意蹭着我们的腿,头发还带着枕头的凌乱,四只棕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狡黠的光芒,显然预谋已久,就等着这一刻发动“突袭”。

“Oh!”(哦!)格蕾丝被惊得轻呼一声,瞬间清醒,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去挠索菲亚的痒痒肉,“You little monsters! How did you sneak in?”(你们这两个小怪物!怎么溜进来的?)

“We were very quiet!”(我们很安静的!)伊莎贝拉得意地宣告,小脑袋使劲往我胳膊下钻,寻求庇护,躲避格蕾丝的“魔爪”。

“Like ninjas!”(像忍者一样!)索菲亚咯咯笑着补充,紧紧抱住格蕾丝的一只胳膊。

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略带混乱的温馨。阳光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也照亮了格蕾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以及两个孩子因为恶作剧成功而兴奋得发红的小脸。我任由她们像两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身上,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中,平凡却无比珍贵的吵闹与温度。风暴似乎真的远去了,至少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丰盛的早餐在套房的餐厅进行。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希尔顿厨房的杰作:新鲜出炉、散发着诱人黄油香气的可颂,本地芒果切成的鲜艳花朵,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太阳蛋,还有热气腾腾的菲律宾特色香肠(Longganisa)。伊莎贝拉和索菲亚规规矩矩地坐在高背椅上,小口喝着牛奶,偶尔因为争夺最后一块香肠而发出小小的争执,被格蕾丝一个眼神就轻易平息。她们瘦小的身体裹在略显宽大的睡衣里,专注地对付着面前的食物,脸颊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像两只努力储存过冬粮食的小松鼠。

看着她们,再看看身边安静用餐、眼神温柔的格蕾丝,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充盈心头。然而,马尼拉湾平静的海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我拿起卫星电话,开始联络那几位刚刚共同经历过惊涛骇浪的部长。

“Secretary Manalo,”(马纳洛部长,)电话接通,背景音是翻阅文件的轻微声响,“Good morning. The immediate storm has passed, but the landscape it revealed requires careful navigation. Given our shared experience in the eye of the storm, I propose another private session. To consolidate the gains, address the vulnerabilities exposed, and chart a concrete, coordinated path for reconstruction. Is this afternoon feasible?”(早上好。眼前的暴风雨已经过去,但它所揭示的地形需要谨慎航行。鉴于我们在风暴中心共同经历的一切,我提议再举行一次闭门会议。巩固成果,解决暴露出的脆弱点,并为重建规划一条具体、协调的路径。今天下午可行吗?)

马纳洛部长清癯而沉稳的声音传来:“Agreed, Doctor Ma. The foundations need reinforcing. Three o’clock? The same venue?”(同意,马医生。基础需要加固。三点钟?老地方?)

“Perfect.”(很好。)我依次联系了内政部长阿基诺、国防部长桑托斯和教育部长克鲁兹,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重建的蓝图,需要在信任的框架内共同绘制。

下午三点,卫生部那间熟悉的闭门会议室。厚重的窗帘依旧紧闭,冷气低鸣,但氛围与之前的凝重压抑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务实,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五位部长依次落座,脸上的疲惫被一种目标清晰的专注所取代。

“Gentlemen, Madam Minister,”(先生们,部长女士,)我作为会议的发起者和协调者首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Thank you for convening. The public response to your concerted actions has been… cautiously positive. The narrative is shifting from crisis to recovery. Now is the time to solidify this momentum and translate it into tangible, sustainable progress.”(感谢各位与会。公众对你们协同行动的反应……是谨慎的积极。叙事正在从危机转向复苏。现在是巩固这一势头并将其转化为切实、可持续进展的时候了。)

我停顿了一下,引入一个关键话题:“Central to this sustainable future, particularly in the realm of public health sovereignty, is the stabilization and strategic development of key domestic resources. In this regard, I wish to formally acknowledge my partnership with the Carlos Group in Davao.”(这个可持续未来的核心,特别是在公共卫生主权领域,是稳定和战略发展关键的国内资源。在这方面,我谨正式承认我与达沃卡洛斯集团的合作伙伴关系。)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静默。卫生部长马纳洛端起骨瓷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半秒,内政部长阿基诺那双锐利的小眼睛瞬间眯了一下,国防部长桑托斯挺直的脊背似乎更加僵硬,连教育部长克鲁兹翻阅文件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几道目光,或探究,或了然,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我脸上。那眼神深处闪烁的光芒,绝非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利益落定”的了然和评估。卡洛斯家族的黄花蒿种植园,这块在金融风暴中险些崩盘、如今又因“绿色地平线基金”青睐而价值飙升的瑰宝,其背后站着的力量,此刻终于揭晓。

“Their extensive黄花蒿 (huánghāo) plantations,”(他们广泛的黄花蒿种植园,)我坦然迎着他们的目光,语气平稳而坚定,“represent not just a commercial asset, but a critical node in securing affordable, reliable anti-malarial raw materials for the nation. My involvement ensures stability, technological infusion, and adherence to the highest ethical and quality standards. This aligns perfectly with the national health security strategy we discussed.”(代表的不仅仅是一项商业资产,更是为国家获取负担得起、可靠抗疟疾原料的关键节点。我的参与确保了稳定性、技术注入以及遵守最高的道德和质量标准。这与我们讨论的国家卫生安全战略完全契合。)

马纳洛部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打破了那瞬间的微妙气氛:“A welcome partnership, Doctor Ma. Stability and quality control in the pharmaceutical supply chain are paramount. The Department of Health will certainly view this as a positive development and provide… appropriate regulatory facilitation.”(一个受欢迎的合作伙伴关系,马医生。制药供应链的稳定性和质量控制至关重要。卫生部当然会视其为积极发展,并提供……适当的监管便利。)“Facilitation”(便利)一词意味深长。

阿基诺部长沙哑地笑了笑,接口道:“Strong domestic partners anchor economic recovery. Interior welcomes investments that create jobs and support community resilience, especially in regions like Davao.”(强大的国内合作伙伴是经济复苏的锚点。内政部欢迎创造就业和支持社区韧性的投资,尤其是在达沃这样的地区。)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评论,但表态已然明确。

“Security for critical infrastructure remains a priority,”(关键基础设施的安全仍是优先事项,)国防部长桑托斯言简意赅地补充,算是为这个议题盖棺定论。

“Which brings me to the broader framework,”(这让我想到更广泛的框架,)我顺势将话题引向更深远的合作,“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ASEAN Free Trade Area presents unprecedented opportunities for regional synergy. Beyond Carlos Group, I believe deeper collaboration is possible – sharing intelligence on transnational threats like illicit organ trafficking networks, coordinating disaster medical response protocols, even joint ventures in medical technology leveraging regional strengths.”(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为区域协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除了卡洛斯集团,我相信更深层次的合作是可能的——分享关于跨国威胁(如非法器官贩卖网络)的情报,协调灾难医疗响应规程,甚至利用区域优势在医疗技术领域建立合资企业。)我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部长,特别是阿基诺和桑托斯,“The networks we disrupted here… their tendrils likely extend far beyond our borders. Sharing insights and resources could be mutually… prophylactic.”(我们在本地瓦解的网络……其触角很可能延伸至国境之外。分享见解和资源对彼此都是一种……预防。)

“Prophylactic… an apt medical term for a political necessity, Doctor Ma,”(预防……一个用于政治必需品的恰当医学术语,马医生,)阿基诺部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沙哑地笑了,“Interior is open to exploring such regional security and intelligence exchange mechanisms. Shared threats demand shared vigilance.”(内政部愿意探索此类区域安全和情报交流机制。共同的威胁需要共同的警惕。)

桑托斯将军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克鲁兹部长也表达了在公共卫生教育和传统医学整合方面进行区域合作的兴趣。会议在一种对未来充满务实规划和谨慎期待的基调中结束。重建的机器,在政治资本与金融力量的共同润滑下,开始朝着规划的方向加速运转。

回到套房,厚厚一沓当天的报纸已经由管家苏婉整齐地放在客厅茶几上。头版头条依旧是关于污染企业清算、补偿金发放、各部委重建计划的报道,充满了官方的振奋语调。我拿起一份相对严肃的金融报纸,目光却被社会版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是一篇深度报道,标题是《**通多之殇:毒水背后的无名逝者**》。篇幅不长,但配图极具冲击力。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简陋得令人心酸的棚屋内部,墙壁斑驳,地面肮脏。占据画面中心的,不是什么血腥场景,而是一张手绘在粗糙纸张上的解剖图!线条虽然稚拙,却异常精准地描绘了一个年轻男性的胸腔和腹腔,重点标注了几个器官的位置,旁边用潦草的他加禄语写着:“**心:未见明显病变?肺:重度纤维化?肝:缺失?肾:缺失?死因:???**” 绘图者的身份不明,但那份试图在绝望中寻找答案的执着,透过粗糙的线条和巨大的问号,直击人心。

我的手指停在那张解剖图上,一种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升。这不仅仅是记录,更像是一份无声的控诉和求救。

“Grace,”(格蕾丝,)我抬起头,看向正陪着伊莎贝拉和索菲亚在地毯上拼拼图的格蕾丝,“I need to go to Tondo.”(我需要去一趟通多区。)

格蕾丝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那双棕色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担忧,目光飞快地扫过正全神贯注于拼图的两个孩子,然后又落回我脸上。她没有立刻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清晰地传递着她的顾虑——那里的混乱、危险,以及孩子们的安全。

我读懂了她的眼神。“The children,”(孩子们,)我拿起那份报纸,指了指那张解剖图,“I need to see this place. It won’t be long. I’ve arranged for the hotel’s certified child-minding service. They’ll be safe here, entertained.”(我需要去看看这个地方。不会太久。我已经安排了酒店认证的儿童看护服务。她们在这里会很安全,有人陪着玩。)

格蕾丝看着报纸上的图片,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起那份报纸仔细看了看那张手绘图,又看了看报道附带的那个棚屋地址。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没有了犹豫,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坚定:“I’m coming with you.”(我和你一起去。)

***

改装过的雪佛兰Suburban像一头沉默的黑色巨兽,缓缓驶离希尔顿酒店金碧辉煌的穹顶,一头扎进马尼拉午后的喧嚣与热浪之中。车窗紧闭,高效的空调系统努力抵御着车外滚滚的热浪和嘈杂的声浪。道路两旁的景象迅速从光鲜亮丽的商业区过渡到拥挤嘈杂的市集,最终驶入通多区(Tondo)那如同巨大伤疤般蔓延的贫民窟边缘。

狭窄、泥泞的街道两旁,是层层叠叠、用铁皮、木板和塑料布勉强拼凑而成的棚屋,仿佛随时会在风雨中坍塌。污水在路边的沟渠里缓慢流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在垃圾堆旁追逐嬉戏,皮肤黝黑的男人们蹲在路边阴影下沉默地抽烟,女人们则在门口用浑浊的水洗刷着锅碗瓢盆。空气里混杂着垃圾的腐臭、廉价油炸食品的气味、汗水和尘土的味道,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无数道目光,警惕、麻木、好奇,从阴暗的门洞和狭窄的缝隙中投射出来,落在我们这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钢铁怪兽上。

我把那份摊开着社会版报道的报纸递给副驾驶座上的格蕾丝。“Here,”(给,)我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The address is circled. And… brace yourself. It won’t be easy to look at.”(地址圈出来了。还有……做好心理准备。那景象不会好看。)

格蕾丝接过报纸,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手绘的解剖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破败的景象,眼神变得复杂而沉重。这里,是她曾经挣扎求生、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心情可想而知。

按照报纸上模糊的地址描述,以及车载导航在贫民窟迷宫般的小巷中完全失效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缓慢前行,不断向路边的人打听。我摇下车窗,热浪和复杂的异味瞬间涌入。

“Excuse me,”(打扰一下,)我用简单的他加禄语向一个坐在门口修补渔网的老人询问,“This address? Know it?”(这个地址?知道吗?)我指着报纸上的地址。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又看了看我们这辆显眼的车,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什么,低下头继续忙活。

“Looking for Juan?”(找胡安?)旁边一个正在水龙头下冲洗蔬菜的胖大婶忽然插话,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眼神带着审视,“Doctor Juan? Why?”(胡安医生?为什么?)

“Doctor Juan?”(胡安医生?)我和格蕾丝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报纸报道里并未提及这个名字,只提到了一个绘制解剖图的“当地人”。

“Yes! Doctor Juan!”(是的!胡安医生!)格蕾丝立刻探出身子,用更流利、更自然的他加禄语接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本地人特有的腔调和急迫,“We heard… we heard he helped someone here. With a drawing. Like this!”(我们听说……我们听说他在这里帮助过一个人。画了一张图。像这样!)她迅速拿起报纸,指着那张解剖图,“We need to find him. It’s very important. About… about what happened.”(我们需要找到他。非常重要。关于……关于发生的事情。)

胖大婶看了看格蕾丝,又仔细看了看报纸上的图,脸上的戒备似乎消融了一些,代之以一丝同情和了然。“Ah… that poor boy, Miguel.”(啊……那个可怜的男孩,米格尔。)她叹了口气,“Juan… he tried. He knew some things, from working in the city clinic before it closed. He drew that, after… after they found Miguel empty.”(胡安……他尽力了。他懂一些,以前在城里的诊所工作过,后来关门了。他画了那个,在……在他们发现米格尔被掏空之后。)“Empty”(掏空)这个词,她说得异常沉重。

“Do you know where Doctor Juan is now?”(你知道胡安医生现在在哪里吗?)格蕾丝急切地问。

胖大婶摇摇头,眼神黯淡下来:“Gone. After he showed that drawing to a reporter who came snooping… men came looking for him. Scary men. He left that same night. No one knows where.”(走了。在他把那张图给一个来打听的记者看过之后……有人来找他。很可怕的人。他当晚就走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线索似乎中断了。但胖大婶提供了一个更具体的地点——发现那个叫米格尔(Miguel)的男孩的地方,就在前面两条巷子交叉口附近一个废弃的修车棚后面。

我们谢过她,继续艰难地在狭窄拥挤的巷道中穿行。越往里走,环境越是恶劣。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苍蝇嗡嗡作响。空气污浊得让人头晕。不时有衣衫褴褛的人从低矮的棚屋里探出头来,眼神麻木或警惕。格蕾丝的存在显然比我更容易打开局面。她摇下车窗,用他加禄语温和地向路边的人询问着“米格尔”和那个“废弃的修车棚”。她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关切,不像我那样带着明显的“外来者”气息。很快,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主动跑过来,争相为我们带路。

“That way! Near the old tires!”(那边!靠近旧轮胎堆!)一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指着前方一条更狭窄、更阴暗的岔路喊道。

在孩子们的指引下,我们终于在一个堆满了生锈汽车零件和腐烂轮胎的角落后面,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废弃修车棚”。它更像是一个用破烂铁皮和油毡布勉强搭起来的窝棚,低矮、阴暗,散发着浓重的机油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门是虚掩着的,挂着一把已经锈死的锁链。

我示意格蕾丝留在相对安全的车上观察周围,自己则拔出随身携带的P90冲锋枪,轻轻上膛,另一只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福尔马林、血腥、腐败和消毒水失败味道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

棚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铁皮的破洞和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光柱下,一张用废弃门板和砖头垫起来的“桌子”上,覆盖着一块沾满深褐色污渍、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塑料布。塑料布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凸起。

我打开强光手电。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塑料布下的景象。

那是一个年轻男性的遗体。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颜色,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塑料布只盖到了他的胸口下方。他的胸腔和腹腔被极其粗糙、带着明显慌乱和业余痕迹的手法剖开了!切口歪歪扭扭,皮肉外翻。胸腔内,心脏和肺部还在,但颜色和形态明显异常,如同那张手绘图所标注的。而腹腔……空空如也!肝脏、肾脏、脾脏……所有有价值的器官,都被野蛮地、连根挖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腔隙和断裂的血管残端,像被洗劫一空的恐怖仓库。景象之惨烈,远超报纸上那张手绘图的想象。

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和内心的冰冷愤怒,我的手电光束仔细扫过这令人发指的现场。就在光束掠过死者垂落在“手术台”边缘的右手时,一点微弱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的小指!那根苍白僵硬的小指上,竟然挂着一个东西!一个极其普通的、黑色塑料外壳、沾满了污秽和暗红色干涸血迹的U盘!U盘的金属接口暴露在外,仿佛死者生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挂在了自己的小指上,又或者,是凶手在仓皇逃离时,无意中遗落,被死者的手指勾住?

我戴上随身携带的医用手套,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污秽和血迹,用镊子极其谨慎地将那个U盘从死者冰冷僵硬的小指上取了下来。它很小,很轻,却仿佛重逾千斤,承载着无法想象的黑暗秘密。

手电光继续在昏暗、散发着恶臭的棚内移动。在堆满生锈扳手、油壶和破布的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大约鞋盒大小、布满铁锈的灰色金属小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被随意地丢弃在那里,像是无用的垃圾。但箱子上挂着一把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相对较新的小号黄铜挂锁,锁得严严实实。箱子表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但被厚厚的铁锈和污垢覆盖,难以辨认。

这绝不是贫民窟常见的物品。它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恐怖的“解剖室”角落里?是胡安医生的东西?还是凶手遗落的?里面装着什么?工具?记录?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我将U盘用证物袋仔细封装好,放入内袋。然后目光再次投向那个上了锁的小铁箱。直觉告诉我,这简陋的铁皮箱里,很可能锁着比那个U盘更直接、更致命的证据。

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狱般的棚屋,外面的空气虽然污浊,却显得格外清新。格蕾丝看到我出来,立刻推开车门,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询问。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迅速上车,锁好车门。

“We need to find Juan,”(我们需要找到胡安,)我启动引擎,声音低沉而冰冷,“And we need to know what’s on this,”(而且我们需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指了指口袋里的证物袋,“And what’s in that box.”(还有那个箱子里是什么。)

格蕾丝看着那个沾血的U盘,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立刻离开通多区。雪佛兰战车像一头耐心的猎豹,缓慢地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格蕾丝再次摇下车窗,这次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传播的焦急和恳切,用他加禄语向路过的居民、小摊贩、甚至玩耍的孩子询问:

“Please! We need to find Doctor Juan! It’s urgent! About Miguel! He left something important! If anyone knows where he might be, or how to contact him, please tell us! We can help!”(求求你们!我们需要找到胡安医生!非常紧急!关于米格尔!他留下了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或者怎么联系他,请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忙!)

消息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迅速在通多区这个紧密而又充满警惕的社区里荡开涟漪。我们开出悬赏——不是金钱,而是承诺提供安全的医疗咨询和急需的药品。这比金钱更能打动这里的人心。

很快,效果显现了。一个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指了指远处一条更深的巷子。一个在街角卖香烟的老头,在接过格蕾丝递过去的一包好烟后,压低声音说了个名字:“Try Mama Rosa’s eatery near the old church. She knew Juan well. Might know something.”(去老教堂附近的罗莎妈妈小吃店试试。她跟胡安很熟。也许知道点什么。)

我们按照指引,在破败的老教堂后巷找到了那家极其简陋、只摆着几张破旧塑料桌椅的小吃店。店主“罗莎妈妈”是个身材矮胖、面容愁苦但眼神精明的中年妇女。听到格蕾丝说明来意,特别是提到米格尔的名字和那张解剖图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恐惧和警惕,连连摆手:“No know! No know Juan! Go away!”(不知道!不认识胡安!走开!)

但格蕾丝没有放弃。她靠近罗莎妈妈,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真诚和急迫:“Mama Rosa, please. Miguel… his body… it was horrible. Someone did that. Doctor Juan tried to tell the truth with that drawing. Now he’s gone, and those men… they might come back. For anyone who knew. For you. We want to stop them. We want to find Juan, to make sure he’s safe, and to bring the ones who did this to Miguel to justice. Please. Help us.”(罗莎妈妈,求您了。米格尔……他的身体……太可怕了。有人干的。胡安医生想用那张图说出真相。现在他走了,那些人……他们可能会回来。找任何知情的人。找您。我们想阻止他们。我们想找到胡安,确保他的安全,并把害死米格尔的人绳之以法。求您了。帮帮我们。)

罗莎妈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她惊恐地看了看巷子口,又看了看我和格蕾丝,特别是格蕾丝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悲伤。挣扎了许久,恐惧和对米格尔的同情在她眼中激烈交战。最终,她猛地一咬牙,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急促地说:“Two nights ago… he came. Scared. Said he had to run. Far. He… he left something with me. For safekeeping. Said if anyone came asking, really asking about Miguel… maybe give it.”(两天前……他来过。很害怕。说他必须跑。远远的。他……他留了样东西在我这里。保管。说如果有人来问,真心来问米格尔的事……也许可以给。)

她哆哆嗦嗦地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脏兮兮的塑料布包了好几层的小包裹,飞快地塞到格蕾丝手里,像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Take it! Go! Don’t tell anyone you got it from me!”(拿着!快走!别告诉任何人是从我这里拿的!)她几乎是推着格蕾丝,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我们迅速回到车上。格蕾丝颤抖着打开那层层包裹的塑料布。里面不是钥匙,也不是纸条。而是一小块金属片,像从某个铭牌上硬生生掰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金属片上,用极其精细的激光蚀刻着一个复杂的、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码:**SR-07-BLACK**。

这不像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属于某种系统内部的代号或编号。

我拿出那个从米格尔小指上取下的、沾满污血的U盘,又看了看手中这块冰冷的金属铭牌碎片,最后,目光仿佛穿透了车体,投向那个留在恐怖解剖室角落里、锁得严严实实的铁皮箱子。

胡安医生仓皇逃离前留下的线索。米格尔用死亡守护的秘密。解剖台上空空如也的腹腔。神秘的代号“SR-07-BLACK”。还有那个上了锁的铁箱……

通多区污浊的空气里,真相的碎片如同毒蛇的鳞片,冰冷、滑腻,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正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比独眼巴朗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更加根植于系统深处的恐怖网络。马尼拉的降临,远未结束。这场始于贫民窟无名解剖室的狩猎,其终点,或许深埋在缅甸金三角的泥沼之中,或许,就在这看似重归秩序的华丽都市最隐秘的核心深处。

雪佛兰战车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缓缓驶离了通多区这片巨大的伤疤。后视镜里,破败的棚屋逐渐缩小、模糊。而前方的路,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与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小说《时间碎片:菲律宾篇》试读结束!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