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宫斗宅斗小说,一定不要错过月逐舟行写的一本连载小说《犹带昭阳日影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13475字,最新章节第10章,这本书的主角是晏如归姬绪。主要讲述了:人人都道玉京好,天子脚下,钟鸣鼎食,民熙物阜。可在我听来,那些描金绘彩的亭台楼阁,那些吟风弄月的诗会雅集,那些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都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沉闷与无聊,就像整个人被关进了一个镶金嵌玉的笼子,活…
《犹带昭阳日影来》精彩章节试读
人人都道玉京好,天子脚下,钟鸣鼎食,民熙物阜。
可在我听来,那些描金绘彩的亭台楼阁,那些吟风弄月的诗会雅集,那些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都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沉闷与无聊,就像整个人被关进了一个镶金嵌玉的笼子,活得如笼中鸟,让人喘不过气来。
祖母曾用枯瘦却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顶,声音苍老却坚定:“昭昭,你记住,咱们晏家的每一个子孙,生来便是要守这大胤江山永固,护这黎民百姓安康。这是晏家的职责。”
“昭昭”,是她赐予我的小字。
她说,这名字里,藏着光明,蕴着希望,是穿透边关厚重阴云的晨曦,是晏家永不熄灭的薪火。
只是,这守护的代价,太过沉重。
我的大哥、三哥,他们还尚未至弱冠之年,英魂却早已永远留在了遥远的沙场,血染征袍,马革裹尸,只余下忠烈祠里两块冰冷的牌位,和父兄们午夜梦回时无声的叹息。
我的二哥晏铭,是我们晏家这棵铁血巨树上,长出的唯一一支异样的“文脉”。
他弃武从文,饱读诗书,如今在朝为官,以笔为刀,在另一片没有硝烟却同样凶险的战场上,为晏家斡旋。
而我的四哥晏锐、五哥晏铄、六哥晏铮,则完美继承了晏家的将星风骨。
他们是陛下亲封的云麾将军、归德将军和忠武将军,分别统领着边陲塞上的精锐部队和晏家军五千兵马。
他们的名字,是用一场场硬仗、一次次浴血搏杀铸就的,在边关,在禁军,乃至在敌人耳中,都响彻着“百战百胜”的赫赫威名,是让回纥人闻风丧胆的“晏家三虎”。
风,终于歇了几分力道。
奔雷喷着粗重的鼻息,鬃毛上滚烫的温度在凉意渐起的傍晚也降了下来。
我牵着它,跟在六哥晏铮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了那片再熟悉不过的喧嚣之地——凉州大营。
营中篝火已次第燃起,嘈杂声浪裹挟着晚风扑面而来:
操练归营的士卒,步履沉重,笑骂喧阗;围栏中,战马打着响鼻,焦躁地刨踏着地面;伙夫敲击铁锅,发出清越又粗粝的叮当;远处校场上,兵器交击的铿锵,穿过暮色,隐隐不息。
更有那低沉雄浑的号角,不知从哪个角落兀然拔起,穿透杂音,宣告着营门落锁、戍卫轮替的时辰。
就在这片混杂着汗臭、铁锈、皮革、烟火与喧闹的、活生生的、带着粗粝体温的天地中央,在那座最高、最显眼的中军帅帐前方,一面巨大的旗帜在渐起的晚风中猎猎招展。
那是晏字军旗。
玄黑旗面,如沉沉的夜,却难掩正中那一个巨大的“晏”字,猩红如血——浓得化不开,宛若数代人泼洒、干涸、凝结于这片土地的热血。
每一笔转折,都迸溅着金戈铁马的凛冽杀伐,劈风断云,张扬如狂。
旗杆足有碗口粗细,深扎大地,任凭朔风嘶吼撕扯,依旧笔挺如戟,直刺苍穹,恰似晏家儿郎宁折不弯的铮铮铁骨。
我仰着头,定定地望着那面在风中狂舞的军旗。
每一次看到它,胸膛里那股属于凉州、属于晏家的火焰就烧得更旺。
它不仅仅是一块布,它是魂,是晏家几代人用血肉铸就的丰碑,是插在这片苍凉土地上永不倒下的图腾,更是无数将士心中不灭的烽燧。
风卷起旗角,猎猎声响如同战鼓擂动。
那猩红的“晏”字,仿佛烙铁一般,深深地烫进了我的眼底,也烙进了我的血脉深处。
无论我走到哪里,这面旗,这片营盘的气息,都将是我骨子里抹不去的印记。
那晚,阿爹晏彪和四哥、五哥终于从关外风尘仆仆地驰马归营。
马蹄踏碎残暮,铁甲裹着关外凛冽的霜寒与浓重的铁锈血气,随阿爹山岳般挺拔的身形一同压入营地。
他未循常例先去往帅帐议事,沾满风沙的沉重甲胄甫一卸下,便大步流星,径直踏入了我这方小小的营帐。
昏浊的油灯摇曳着,将阿爹的脸庞映照得愈发清晰深刻。岁月无情,边关的风沙蚀骨,早已在他脸上犁刻出道道深壑,交错盘踞如干涸的河床。
烛光跳跃在他眉间发际的灰白尘埃上,平添一份蚀骨的沧桑。
然而,他立在那里,身形依旧如山岳般挺拔,凛凛然自有千钧之势。
只是那惯于洞穿沙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深不见底,沉甸甸的怜爱底下,分明压着一层欲言又止的凝重,如铅云坠顶,令人窒息。
帐内只闻灯芯哔剥。
良久,阿爹才沙哑着粗犷的嗓子开口,低沉地唤了一声:“七丫头。”
只见他粗糙的大手拿起我案头那柄陪伴我多年的硬弓,指尖抚过冰冷的弓臂,在那因我无数次摩挲、抠弄而显得格外光滑甚至微微凹陷的纹路上流连,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于对待稀世珍宝般的、小心翼翼的虔诚。
“这弓,这马,这凉州……阿爹知道,你舍不得。”
昏黄的灯光下,阿爹那双布满厚茧、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陈年伤疤的手掌,显得格外清晰。
这双手曾挽强弓射落过回纥的鹞鹰,曾挥动沉重的陌刀劈开过敌人的阵线,曾无数次拍在我的头顶或肩上。
而此刻,这双握惯了刀兵、稳如磐石的手,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张了张嘴,想唤一声“阿爹”,想告诉他我不想走,想问他为什么非得是我……可喉头却像是被一团棉絮死死堵住,哽得生疼,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他手上那些代表着他半生戎马的疤痕。
“回京?!”
闻得此言,五哥晏铄先是惊愕抬头,旋即便是震怒,额角青筋虬结,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两个字,“回他娘的狗屁!为何要回京?昭昭她——”
他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几乎要顶破低矮的帐顶,而后,他抬起手指向帐外那一片辽阔、粗粝的天地,仿佛那便是他全部的道理所在,“她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这儿就是她的故乡,她的家,她——”
“老五!”
阿爹猝然沉喝。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砸落,带着不容置喙的杀伐威严。
四哥晏锐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手按在刀柄上青筋暴突,终究是把后面粗野的唾骂死死压回腹中,只剩下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帐外那方灰暗的天空,似要喷出火来。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五哥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为何要回京?”
阿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像浸透了冰水的铁链,沉重冰冷地砸在每个人心头,“小七舍不得凉州,你们舍不得小七——阿爹难道就舍得?”
他猛地抬手,指向帐外那猎猎飘扬在夜空中的巨大玄色“晏”字军旗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嘶哑,“这凉州,这晏家的旗,流的是我晏家祖宗的血!是你们几个叔伯身上数不清的疤!是阿爹我的半条命!我比你们谁都更舍不得!”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像一头负伤的雄狮:“可舍不得,就能护得住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我,也刺向帐内所有人,“京城那帮子人,他们看到的不是晏家守土卫国的功勋!他们看到的是凉州三十万铁骑的虎符!是悬在他们头顶、让他们夜不能寐的晏家刀兵!功高震主,手握重兵,便是怀璧其罪!多少双眼睛盯着晏家?多少双手想将晏家拖入那夺嫡的漩涡?你留在这儿,就是等同于留在这刀尖浪口!就是……”
他的声音哽住,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就是逼着你阿爹我,亲手把我的心肝,送到那些豺狼虎豹的嘴边!”
功高震主……怀璧其罪……
阿爹的话,每一个字都让我震耳欲聋。
原来……这才是真相。晏家手握重兵,是朝堂上下,尤其是那些争夺储位的皇子和权贵们——都争相觊觎和忌惮的对象,是眼中钉,也是盘中餐。
而我留在这儿,就相当于是一把活靶子。
人人都晓得,晏彪最为宝贝的就是他那个幺女,任何人想要拉拢或打击晏家的势力,都会将矛头指向我。
倘若我一直留在凉州,无论他们用什么法子把我“整死”,都是打击晏家士气、逼迫晏家就范的有效手段。
饶是阿爹和阿兄们有万夫不当之勇,能抵千军万马,又如何能日夜睁着双眼,防住那来自阴暗角落、无孔不入的阴谋诡计?在这权欲熏心的漩涡里,明枪易躲,暗箭——才最是难防!
更何况,这凉州边陲,本就是虎狼环伺之地,回纥骚扰不断。
一旦我有任何闪失,或者被别有用心之人制造“意外掳走”,立刻会成为朝中对晏家虎视眈眈的人们攻击晏家的绝佳借口。
轻则弹劾阿爹“治军无方,疏于扈卫,致亲女陷险”,重则构陷晏家与回纥“暗通款曲,以女为质,图谋不轨”!
小说《犹带昭阳日影来》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