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东方仙侠小说《大道归墟:青衫问道行》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小说以主人公苏砚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安生日子作者大大更新很给力,目前连载,《大道归墟:青衫问道行》小说118277字,喜欢看东方仙侠小说的宝宝们快来。
大道归墟:青衫问道行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一章 残躯画符,仙子引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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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道归墟志:从青衫客到万界之主
我穿越成了天生混沌体,本该逆天崛起。
不料开局便遇神秘仙尊围杀,只得自斩道基伪装凡体流落修真界底层。
卖符为生那日,遇见个修为诡异的绝色女修。
“你我注定为彼此情劫,靠近我便能助你吸收道蕴神符提升修为?”
我面上淡然应下,心底却在冷笑。
“情劫?她根本不知晓——”
“我怀中那卷《混沌归墟诀》,乃是万古前诸界道祖遗落的最后至宝…”
浓得化不开的污浊空气死死压在黑水坊市“泥鳅巷”的上空,混杂着劣质朱砂的刺鼻味儿、陈年腐物的腥臊气,还有一股若有似无、仿佛在砖石缝隙里沉淀了百年的绝望。苏砚盘膝坐在一块被无数油腻屁股磨得光亮的青石板上,背后是半截摇摇欲坠的土墙,隔绝了巷子里更为不堪的腌臜。
青色的旧道袍洗得发白,浆得发硬,像一层勉强包裹着枯骨的皮囊。他低垂着眼睑,指节因为用力攥着一支秃了半截的黄狼尾符笔而显得有些青白。面前一个巴掌大的简陋阵盘,边缘用鸡血混合着某种低劣金属粉末勉强刻了几个残缺阵纹,此刻正微微亮着不稳的暗光。
符纸是灰黄色的,质地粗糙,布满絮状的杂质纤维。笔尖蘸着的墨也不是纯粹的玄墨灵水,更像某种兽血混合着廉价矿石粉末调和成的污浊粘液,散发着难闻的铁锈味儿。
灵力艰难地,一寸一寸地从近乎干涸的丹田气海中挤出,通过酸痛的经脉,灌注入手中的劣笔。笔尖落在符纸上,沿着“小金刚符”的符文轨迹艰难行进。每一丝灵气的流逝都像在刮着他的骨头,丹田深处残留的那种被硬生生撕裂、砸碎的剧痛,即便过去了三年,依旧如附骨之疽,在每一次调动灵力的瞬间,都隐隐作痛地提醒着他曾经拥有的一切,以及那场血色泼天的惨烈围杀。
三年前,那是个噩梦。
辉煌璀璨的神光撕裂天穹,数道模糊却散发着煌煌天威、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身影如同锁定猎物的上古凶兽,瞬间降临。没有言语,没有审判,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毁灭意志。他引以为傲的先天混沌体,那本该傲视同代、直指大道的无双根基,在那沛莫能御的无上伟力面前,脆弱得像暴风雨中的烛火。
记忆中的剧痛远甚于现在的丹田刺痛千倍万倍!那是抽髓吸魂般的剥离!为了活命,他只能像最果决的赌徒,在死亡的缝隙里挥刀自斩!将那尚未彻底觉醒、却已引来灭顶之灾的混沌道基强行斩落、封印、打碎!剧痛瞬间吞噬了神智,他从九天骄阳般的云端,硬生生砸入无底深渊的淤泥。
若非自斩道基,将自己变成一个道途断绝、气息奄奄的凡人,他苏砚早就化作那一夜神光下的一缕飞灰,连一点齑粉都留不下。哪里还轮得到在这肮脏腥臭的坊市底层,用最低劣的材料,画最下品的符箓,像一只真正的蜉蝣般朝生暮死?
三年挣扎,无数次濒临死亡边缘,靠着一点意志和不甘苟延残喘。在这泥鳅巷里,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装聋作哑,学会了在最卑贱的尘埃里,去捡拾那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活下去的可能。
嗡——!
符笔行至符文的关键节点,那张脆弱的小金刚符猛地一颤!边缘用兽血勾勒的朱砂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焦糊味猛地蹿起!
符纸中心,一点不起眼的黑色焦斑悄然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失控!灵力反噬的前兆!这张符的毁灭,意味着他将白忙活整整一天,意味着他又要饿一夜肚皮,更要忍受灵力反噬带来的痛楚和虚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道基被斩,连最基本的引纳、控制灵气都艰难无比到了极点。每一次画符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指尖因为枯竭和恐惧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难道连这最卑微的活路,今天也要断绝吗?一丝冰冷的苦涩混合着三年积压的麻木,在他舌尖弥漫开来。
就在那焦斑即将吞噬整个符纹核心,狂暴的灵力乱流即将倒卷而回,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搅得更糟的刹那——
一丝温凉如水、带着奇异空谷幽兰般清甜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轻柔地、却又无比霸道地渗入他僵硬冰冷的四肢百骸!
这气息无形无质,仿佛来自天外,又像是心底凭空生出。它一进入体内,瞬间抚平了经脉中因灵力枯竭而生的燥热与胀痛,连丹田深处那刻骨铭心的撕裂感都仿佛被一层薄纱轻轻覆盖,暂时舒缓了许多。
最让他心头剧震的是——丹田最深处!那枚沉寂如顽石、三年来无论他如何尝试沟通、恳求甚至诅咒都纹丝不动,只代表着绝望和诅咒的“道韵神符”(《混沌归墟诀》的附带初始印记),其最边缘一道极其微不可察的暗金色玄奥纹路,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触及了第一滴甘霖,倏然亮起了微不可察的一线毫光!
那温凉的气息仿佛受到了最贪婪的召唤,疯狂地被那道亮起的暗金纹路吸附、吞噬、净化!速度之快,过程之顺畅,与苏砚以往试图调动任何力量时的晦涩滞碍形成了天壤之别!
失控暴走的符力,在这股温凉气息注入和神符亮起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扼住了喉咙!刺目的红光急速收敛,狂暴的能量像被驯服的野马,乖乖地回归到符纸的纹理之中。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只剩下一小圈不起眼的焦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
一支歪歪扭扭、灵气微弱但终究没有崩毁、勉强成型完成的“小金刚符”,带着一种尴尬又可怜的姿态,落在了布满污渍的阵盘中央。
苏砚死死地盯着这张符,瞳孔在那一瞬间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缩如针!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因强烈的警惕而狂跳不止!
那股温凉的气息……来自何处?!是福?是祸?最关键的是……丹田深处那该死的、三年未动的石头!刚才竟然动了?!
一个念头如同炸雷般在脑海响起:是那些恐怖的追杀者吗?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了?!用这种方式试探?!
“啧,笔尖虚浮,灵力驳杂,符纹走势滞涩不通,边缘焦痕明显……这成符,勉强也就值一块下品灵石的边角料吧。”
一个空灵悦耳,带着点漫不经心又天然透着丝缕魅惑的女声,突兀地在苏砚身后不远处响起,如同珠玉落入幽潭,瞬间打破了巷子里那几乎凝固的沉寂与苏砚内心翻滚的惊涛骇浪。
苏砚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回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中淬炼出的警惕本能。
三步之外,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人!
午后浑浊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泥鳅巷上空的阴霾和油烟,却仿佛独独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晕。白衣素简,并非什么光华流转的灵蚕丝织就,只是凡俗的细棉,可穿在她身上,却飘逸出尘得不似凡间之物,纤尘不染。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素玉簪松松挽着,几缕柔软的发丝慵懒地垂在白皙如玉的颈侧,随着巷口偶尔吹来的污浊之风微微飘动,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更添一分随意与神秘。
苏砚的目光向上,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即便是以他三年来刻意磨炼出的磐石心境,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容颜难以描绘。那是足以让任何形容词都显得苍白无力的美。乍一看,似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眉眼清澈纯净如雪山初融的溪涧,不含一丝杂质,澄澈得能倒映人心。然而,当你凝视那双深邃如星夜苍穹的眸子时,却能隐隐窥见其深处,仿佛蕴藏着浩瀚无垠的星空与旋涡,流转间不经意地溢散出一缕缕令人心神摇曳、甘愿沉沦的奇异魅惑。清冷与魅惑两种极端的气质在她身上浑然一体,形成一种致命的、诡谲的矛盾吸引力。她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法力波动散出,却仿佛让整个昏暗肮脏、充满绝望气息的泥鳅巷,都焕发出了一种微妙的、近乎荒谬的生机。
她刚刚开口评价了那张小金刚符,此刻正微微歪着头,带着一点审视艺术品般的好奇目光,落在苏砚的脸上。那目光清澈、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无害,却又似乎能穿透他身上那层破旧的青衫和刻意收敛的气息,看到了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比如他丹田深处那点微不可察的温热余韵。
她莲步轻移,走向苏砚的摊位,弯腰拾起那张刚刚被苏砚画好的“小金刚符”。她的动作优雅自然,仿佛不是在捡一张劣符,而是在拾取一片飘落的仙花。纤细莹润的指尖拂过符纸上的焦痕纹路,那抹刺目的瑕疵在她手中仿佛也变成了某种独特的花纹,带着研究的意味。
就在她指尖触碰符纸的一刹那!
贴近苏砚心口存放、那本记载着《混沌归墟诀》的粗糙石质古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用破布包裹掩饰),竟诡异地散发出一丝温热的共鸣!不再是死物般的冰冷触感,而是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枯草堆,产生了微弱却清晰的活性反应!
这股温热感瞬间传遍全身,比刚才那股温凉气息带来的舒畅感更让他毛骨悚然!
云璃(女子此时并未说出名字)葱白的指尖在接触到符箓的瞬间,似乎也极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她轻轻“咦”了一声,秀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那份研究艺术品的闲适消失无踪。她抬眸,清澈又深邃的目光如冷电般再次落回苏砚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好奇,而是多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探究,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剖开。
“坊市散修符师?”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直接叩击在苏砚的心神之上,带着一种穿透尘埃的魔力,“你这符,纸笔料皆是最下等,灵气驳杂,火候稚嫩……寻常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越发空灵,“可偏偏这符纹深处,于起承转合、勾勒点捺之间,竟似蕴含了一丝……生灭循环、万物归墟的原始道韵轨迹?虽然微弱,且被强行拘禁于凡流劣纸、僵滞手笔之下,扭曲失形,几不可辨……但这一缕‘意’,却是奇诡非常,似非此界之常理……”
她凝视着苏砚,目光灼灼,似乎在仔细观察他因伪装而刻意表现的茫然表情下的每一丝细微破绽,又像是在透过他推演着什么晦涩莫测的天机。蓦然,她嫣红饱满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似有若无、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那笑容里,三分了然,三分命运的笃定,更隐隐透着一丝狩猎者发现有趣猎物时的兴奋与绝对的掌控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令人心神摇曳的、极其危险的魅惑。
“我名云璃。”她朱唇轻启,声音越发飘渺,如同自九天垂落的仙音,又像是情人床笫间的低喃,字字清晰地传入苏砚耳中,直透神魂最深处,“寻寻觅觅,踏破几处虚妄……今日在此,与你相逢,原非偶然。”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穿透苏砚拙劣的伪装与表面的谦卑惶恐,穿透那层破旧的青衫,仿佛直接落在了他破碎丹田深处那枚正散发出温热与微弱吸力的道韵神符上!
“道友身上,竟有我避无可避、斩不断、消不尽的因果牵连……”云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宿命般的沉重,又有几分奇异的狂热,“你,可知你我之间,横亘着一道——命中注定的劫?”
她轻轻将那张价值低廉的小金刚符放回阵盘上,指尖在离开符纸时,似乎无意间又极其自然地蹭了一下符纸边缘。
一股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磅礴温凉的奇异波动,瞬间涌入苏砚体内!如同寒冬腊月里灌入胸腔的一壶烈酒,灼热感瞬间蔓延开来!
这股力量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只是抚平,它带着更强的目的性,似乎想要激发、试探他体内隐藏的某个东西!它刺激着那道暗金色的神符纹路更加明亮,那丝温热越发清晰!这刺激带来舒爽的同时,也带来一种被窥探、被摆弄的强烈不安!
苏砚心头巨震!警兆如同密集的鼓点在心间狂敲!那气息……正是方才两次稳定他符笔、激活神符的力量源头!是她主动灌注的!她竟能感知到我符纹深处那点源自《混沌归墟诀》核心奥义的残痕?!命中注定的劫?!
无数念头在电光石火间翻滚、碰撞、炸裂!
这女人是谁?!
她口中的“劫”是什么意思?是追杀者的新伎俩,故布疑阵的试探?还是某种更加诡谲、利用宿命之名实施的阴谋?
她那精准的道破和刻意的力量灌注,绝不是偶然!她看穿了什么?想干什么?!
惊骇如同狂雷在识海炸响!一个声音在咆哮:危险!极度的危险!无论是她的实力,还是她话语中蕴含的那种宿命般的威压,都远超他此刻能抗衡的范畴!他这条在三年前那场大劫中捡回来的、在泥泞里挣扎的烂命,似乎再次被一只冰冷无情的大手攥住!
但苏砚面上,却如同千年不化的寒潭坚冰,不见半点波澜。所有的震惊、恐惧、算计都被死死压在眼底最深处。甚至,他的嘴角缓缓向上牵起一丝无比自然、混合着极致的惊讶、茫然、惶恐、以及一种底层修士面对无法理解又绝对不可招惹的高阶存在时特有的敬畏与笨拙警惕的复杂笑容。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能穿透心魂的眼睛,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与拘谨,甚至手指都在袖中刻意地微微颤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吓住的凡修:
“情劫?仙……仙子大人……您莫要说笑折煞小修了!”他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惶恐和距离感,“在下苏砚,不过是这黑水坊市……最、最底层挣扎求存、画几张粗劣符纸换点活命之米的……落魄凡俗符师罢了。卑微如尘,命贱如草。”他头垂得更低,“什么因果劫数,仙凡之隔……犹若天渊,小修实在高攀不起,更当不起仙子……如此、如此断言啊!”
(内心寒冰裹着滔天怒火与冰冷的算计,如毒蛇般盘踞、嘶鸣:情劫?!好大的名头!无论你是谁派来的尖刀,还是天地间诞生的妖异,想借这虚无缥缈的命数之词来摆布我?将我当作药引还是炉鼎?!)
然而,丹田深处的变化,却与内心冰冷绝然的杀意背道而驰!
就在云璃那第二股更强大的温凉气息涌入,被道韵神符疯狂吞噬的刹那——
那股转化而来的暖流不再是涓涓细流,瞬间化作一股奔涌的小溪!比第一次更磅礴、更精纯的本源力量——这绝非此界寻常的驳杂灵气,而是某种精纯到极致、温和却蕴藏着磅礴无限生机的“道源之力”——正汹涌地、贪婪地冲刷着他近乎枯竭断裂的经脉和碎裂的丹田气海!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如同九天之上温煦的神泉灌注龟裂焦渴的死寂荒原!他体内那三年如附骨之蛆般时刻折磨、象征着废物体质的撕裂剧痛,竟被这股力量奇迹般地、暂时地强行覆盖、压了下去!甚至一些最细小的、已经麻木的经脉裂口,都在这磅礴到不讲理的生机滋养下,传来一丝微乎其微却如同天籁般的……麻痒和酸胀感!
那是……在修复?!这力量……竟能缓慢修复他那被判定为绝无可能复原的、道基粉碎的伤?!
云璃?命劫?!
苏砚的心在狂跳!血液在沸腾!一方面是对这恐怖女子、对这诡异“情劫”的极度恐惧和强烈排斥;另一方面,这股力量带来的“新生”感觉,对于一个在绝望深渊挣扎了三年的人来说,诱惑之大,足以让人灵魂堕落!
(内心风暴再起,如同两个灵魂在激烈交战:该死的!这力量……是陷阱上的蜜糖?还是……)
他眼中依旧维持着那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凡人姿态,心底却早已翻腾起前所未有的汹涌狂涛和冰封万里的冷酷计算。
(她根本不知晓——)
苏砚隐藏在袖袍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极轻微却又无比用力地按在了胸口那层衣物的内侧,隔着粗糙的布囊,感受着那卷冰凉古朴的石书古册(《混沌归墟诀》)正透出的、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强力的共鸣!
那灼热感,是渴望!是兴奋!是沉寂太久、被压抑太久后,终于遇到合适“养分”的悸动!
(她根本不知晓!)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近乎本能般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傲然与冰冷的狂怒升腾而起!
(她根本不知晓!我怀中这卷《混沌归墟诀》,乃是万古之前,诸天道祖在宇宙终焉、纪元归墟的最后一刻,以无上大道本源意志烙印而生的最后至宝!是大道挣扎求存的最后痕迹!足以承载万法,逆转阴阳,统御诸天法则!其威能,其位格,岂是这区区一方所谓修真残界所能理解?!)
那沉寂已久、几乎被他压在深渊、用麻木绝望尘封起来的无上至宝,此刻正在贪婪地呼吸着云璃带来的“情劫道蕴”,如同汲取甘霖,缓缓从死亡沉睡中苏醒。一点早已冰冷熄灭、被现实磨灭殆尽的野心火星——那足以掀翻头顶这片星空、踏碎脚下这方大地、颠覆所谓“宿命情劫”、直指那无边混沌大道的野望——在这股诡异道源之力的滋养刺激下,如同被浇上了滚烫的兽血,轰然重新点燃!
(情劫?利用?呵……看谁才是真正执棋的人!待我蛰伏羽翼丰满,重铸道基之日,我倒要看看,这劫数,究竟为谁而设!)
念头瞬息万变,苏砚低垂的脸上,那抹惶恐的笑容更深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卑微的感激,对着云璃,声音几乎细若蚊吟:“仙、仙子所言实在太过玄奥……小、小修愚钝……不过……不过仙子这般神仙人物能降临贱地,实乃小修福分……若……若仙子不弃,有何吩咐……小修……定当……”他紧张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将一个被天上掉下馅饼(或是陨石)砸中、既惊且惧又带着点莫名侥幸的下修姿态,演得入木三分。
不远处,“百宝阁”二层雕花木窗之后。
洛真真刚送走一个满身铜臭、锱铢必较、纠缠于几块低阶温玉符价格的肥胖中年修士,一股子油腻烦躁感让她恨不得立刻去洗个澡。作为万宝商会在黑水坊市这处分号大管事的亲侄女,她见过的奇葩客人不少,但最近这生意是越发难做,人也越发俗不可耐。她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挥挥手让小厮把柜台擦干净,自己则信步走到窗边,习惯性地望向窗外那片属于底层修士挣扎求生的“泥鳅巷”,算是在这浊世中找点现实的“生趣”。
目光带着几分倦怠和居高临下的审视,漫无目的地扫过一排排简陋得如同狗窝的摊位和一张张愁苦麻木的脸。当掠过巷子最深最暗处那个靠在断墙边、身影萧索的青衫符师时,她下意识地停留了一瞬。这人她有点印象,好像叫苏砚?一个画符水平经常忽高忽低、脾气也阴晴不定、显得很不合群的生面孔。以往她只当他是个能力有限、还带点古怪自尊的倒霉符修,连多看几眼的兴趣都欠奉。
然而,就在她目光随意扫过的瞬间!
异变陡生!
她敏锐的眼角余光,极其清晰地捕捉到那个青衫符师在画完符箓、笔尖离开符纸的刹那——那张灰扑扑的、灵气微弱如萤火、边缘还带着可小焦痕的劣质小金刚符上,一道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地一闪而过的道韵波动!
那不是符箓本身激发灵光带来的波动!而是一丝精纯、玄妙、深邃,仿佛直指某种原始规则本源的“道痕”!虽然微弱且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却纯粹到了极点!那瞬间的气息层次之高,令洛真真瞬间通体生寒!
更要命的是!她腰间悬挂的、那块作为商会管事重要身份象征和实用探测法器、温润如羊脂白玉的圆形配饰——“鉴宝灵犀镜”——其光洁平滑的镜面,竟在那一闪而过的波动触及的瞬间,毫无征兆地荡漾开了一圈细微却绝对无法忽视的涟漪!
嗡……
镜面轻微的震动感,隔着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洛真真的腰际皮肤上!
洛真真那原本带着些慵懒散漫的眼神瞬间凝滞!如同最精锐的猎人在枯草中发现猛虎的足迹,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素面团扇扇柄,指节用力到发白!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妙目瞪得滚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如刀,死死地锁定在那个低头做惶恐状的青衫符师和他面前那张刚刚画完、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小金刚符上!
“什么?!”心底一声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她死死压住。
刚才那是什么?!虽然极其微弱短暂,但那瞬间呈现出的道韵层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泥腿子都不如的底层散修……画的劣符上?!而且是出现在他收笔成符的那个关键节点?灵犀镜绝不会骗她,它只对超越品阶的道蕴核心产生反应!
是巧合?是他身怀异宝不自知?!还是……扮猪吃老虎?!
洛真真迅速抚摸着腰间冰凉温润、此刻波动还未彻底平息的灵犀镜,心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那点残留的烦躁和油腻感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强烈到近乎贪婪的探知欲所取代!仿佛在一片泥沼腐土中,陡然瞥见了掩埋在深处、未经打磨便已摄人心魄的稀世珍宝!
夕阳如血,将泥鳅巷坑洼的青石板路、两侧歪斜朽坏的棚户屋顶、以及那些在暮色中更显愁苦与麻木的面孔,都拉出更长的、扭曲变形的、如同妖魔爪牙般的阴影。
苏砚笼罩在破旧青衫下的沉默身影,如同一根倔强又孤绝、插在污泥中的寒竹,寂然地浸在这片越来越浓、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沉沉暮色里。
几步之外,白衣素裙、自名云璃的神秘仙子,眸光清冷幽深,情愫流转间混杂着绝对的掌控与隐秘的狂热,将那“情劫”的无形丝线,不动声色地缠绕而上,落在那根孤竹之上。
阁楼窗后,洛真真的目光早已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如同两道烧红的烙铁,带着商人逐利的精明热切和不容错失的探索狂热,穿透层层尘埃与迷蒙的暮霭,精准无比、牢牢地锁定在苏砚身上那件泛白的青衫一角!
而在泥鳅巷尽头更深处某个无人涉足的幽暗潮湿死角,一片布满滑腻青苔的墙根角落里,一面早已锈蚀得看不清原貌、被丢弃在垃圾堆旁多年、布满蛛网的破碎铜镜镜面中。
在那厚厚的污垢之下,最中心的、仅存的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勉强还算清晰的镜面上……
一小团如同被滴入清水、缓缓搅动过的浓稠墨渍般的扭曲阴影,正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从镜面最深的黑暗中渗出……
凝聚……
最终,勉强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仅具轮廓的……倒影……
那倒影的形状,隐约狰狞,宛如一只……蛰伏于浓重永夜深处的,枭鸟之瞳。